母親走過來,握著父親的手,說:“我們搬家吧,遠離這裏,換個工作,找一個沒人認識的環境重新開始。”
他大為震驚,問父母這是為什麼。
母親示意父親解釋,自己則著手搬家事宜。
父親動了動唇,開始娓娓道來:“我年輕時和你一樣,認為自己在生物領域天賦絕佳,後來我的恩師認為我也能立足於生物基因科技領域,當時我們都認為這是造福於全人類的事。”
“一開始確實進展順利,但沒多久就遇到阻礙,我們的團隊不滿足於研究其他生物,致力於研究人,我們開始廢寢忘食,沉浸其中。”
“直到有一天,我們遇到瓶頸,一個同事提出人體實驗,我們之前也做過,但對實驗體傷害不大。”
“這個實驗對人體是未知的,極有可能會死亡,我們提出反對意見。”
“那個同事卻直接和領導商量,領導答應了,認為重大成果的背後一定會有無數的犧牲,他向上提出申請,申請了死刑犯。”
“實驗失敗了,他總結了失敗的原因,是需要優秀的基因,死刑犯不滿足這個條件。”
“我們以為那個同事會就此停止,但他卻逐漸癲狂,這個實驗成為他的執念。他瞞著我們給他的兒子做了實驗,實驗結束後,他的兒子僥幸活著,但身體受到重創,不良於行,他的妻子提出離婚,帶著兒子遠走他鄉。”
“這件事沒有傳出去,消息被封鎖,他也被停職了一段時間。”
“複職時,他向領導保證,不會再做違規實驗,也有人為他擔保。”
“可有一次,我看到他偷偷藏起來的筆記本,那上麵是這個實驗失敗的數據,數據上顯示不止那兩個人。”
“我大駭,忍不住將這件事和之前的失蹤案聯係起來,我思索再三,將這件事告訴領導,領導卻讓我謹言慎行,說這種事總要有人去做。”
“你越來越出色,我一邊為你感到自豪,一邊擔憂,尤其是在那個同事對著我誇你的時候。”
白發男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他覺得不可思議,覺得荒謬,所以,他成了父親同事的獵物。
“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白發男提出疑問,他見過父親的很多同事,印象裏卻沒有這個人。
“他很有天賦,這麼多年,我們誰都不服誰,一直保持競爭關係,所以我從來沒有邀請過他來家裏。”白發男聽著父親解釋。
“小時候不讓我打擾你工作是不讓我接觸這個領域?”白發男接著問。
“是的,我入行後發現沒想象中的美好,壓力很大,不希望你接觸這一行,我也一直在猶豫以後的發展,這件事倒是讓我下定決心。我不確定今天他會不會對你的血做什麼,但我和你媽媽不敢賭。”
白發男不知道該問什麼了,說:“決定搬哪兒後告訴我。”
說完轉身上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都是父親今天晚上說的話,這些話衝擊著他,讓他之前認為堅定的路變得扭曲、坍塌,也讓他理解了兒時訓斥他的父親和保持沉默的母親。
父親和母親房間的燈徹夜未關,他們商量了一個晚上,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他們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憧憬。
給孩子辦轉學,再買一個帶院的房子,父親去當一名基層老師,母親開個舞蹈班,也能養活一家人,再在院子裏種一些菜,過著閑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