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斷斷續續的字句,可是葉姿卻聽得心頭發緊,一種不祥的猜測湧上了心頭。
元澤要找什麼東西,她大約能猜得到。
鄭美琳的那封信,為什麼曼莎找到了卻沒有交給元澤,反而交給了元野,她也明白了原因。
攥緊了手指,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顫抖:“朗朗,你是怎麼看見的?”
如果元澤是當著孩子的麵這樣毆打自己的妻子,元朗肯定會受到巨大的刺激,那麼他長久以來的自閉症,起因隻有兩個可能。
第一,他是因為受了驚嚇;第二,元澤威脅他不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是後者,那麼元朗告訴她真相,她和元朗都有可能有危險。
元朗擦著眼睛,小聲說道:“媽媽讓我躲在衣櫃裏麵,要嚇爸爸一跳……可是爸爸一進來就罵媽媽,我害怕,不敢出來……”
葉姿鬆了口氣,這麼說,元澤不知道他行凶的時候被元朗看到了。
這麼想著,她的心裏又酸又疼,望著瘦小的元朗,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時候,朗朗才五歲……
五歲的孩子多麼天真爛漫,他卻親眼目睹了爸爸打死了媽媽。
這一連串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越來越多的問題湧了出來,隨著元朗的話自動生成了答案,可是真相卻這麼恐怖,讓她完全不敢相信。
元野一直懷疑鄭美琳的死不是意外,看來,他也懷疑過元澤,隻是沒有證據,所以才無法證實自己的猜測。
而元朗的話,讓葉姿想到了那個可怕卻又不由得她不相信的答案。
鄭美琳的那封信一定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否則曼莎不會以此來要挾元野,甚至要元野答應幫她成為紅星,這麼說,元澤當初一定也很想得到這封信。
鄭美琳不想眼睜睜看著丈夫一錯再錯,所以寫了那封信,想要通知元振興或者元野,可是她又猶豫,怕這封信毀了丈夫的前程,因此遲遲沒有把那封信發出來。而元澤在知道了她的意圖後,就要她把信拿出來交給自己,在被鄭美琳拒絕以後,元澤惱羞成怒,對妻子大打出手。
在爭執過程中,不知是因為失手還是暴怒,鄭美琳被打倒在地上,不動了。
她的視線落在元朗手裏的資料上,看到了那張法醫鑒定上致死原因的說明:顱腦損傷致死。
她想起了那個詭異的攀岩現場,當時她隻是覺得鄭美琳的自殺有些值得推敲的地方,而在知道真相以後,這些疑點就都解釋得清楚了。
可是她一想到那個剛剛殺了自己妻子的人,居然還能冷靜無比地布置自殺現場,連攀岩工具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她就覺得不寒而栗。
腦海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猛然從地上站起身來。
元野!
好不容易把元朗的情緒安撫下來,她趕緊撥通了元野的手機。
聽筒裏傳來嘟嘟的長音,每一聲都顯得那麼漫長,葉姿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這麼心急地想要找到元野。
終於,電話接通了,手機裏傳來元野低沉的聲音:“喂?”
葉姿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你在哪兒?”
“我在開會。”
或許是身邊有旁人,元野言簡意賅地回答著她的問題。
知道他現在很忙,可是葉姿卻無法考慮哪些打擾不打擾的問題了。
“你能盡快回來一趟嗎?我有事要告訴你。”
或許是感覺到了她語氣裏的焦灼,電話那邊的元野停頓了片刻,沉聲說道:“好。”
掛斷電話,葉姿的心情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能讓她莫名地鎮定下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
看著身邊的元朗,她伸出手臂輕輕抱了抱他:“朗朗,我現在有點事,先把你送回奶奶家好不好?”
元朗抬眼看著她,卻忽然問了一句讓葉姿意外的話。
“你會把爸爸抓起來嗎?”
望著孩子清澈而憂鬱的眼睛,葉姿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元朗剛才說的是真的,那元澤就是犯了殺人罪。
可是她要怎麼告訴一個孩子,她會把他的爸爸抓起來?
她隻能滿眼心疼地望著元朗,保持沉默。
元朗等不到答案,慢慢垂下了眼簾。
“你是警察。”
是啊,她是警察,在孩子心裏,警察就是專門抓壞人的。
元朗的頭越來越低,聲音也變得悶悶的:“奶奶說,警察是抓壞人的……你告訴我,我爸爸是壞人嗎?”
這個問題,葉姿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元朗。
她拉起元朗的小手,輕聲說道:“朗朗,你答應我一件事。今天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先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元朗開始說話是好事,可是如果被元澤知道自己的兒子親眼見證了他殺人的過程,那就不見得是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