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仿製(1 / 2)

何蘇釋坐了一會就匆匆走了,說是有要事要辦。這一連幾日何府都人仰馬翻。吳氏家中的吳老醫官夫人聽說外孫女才來京都便被歹人所傷,這些日子也不能前來看自己了,氣得不行。

她雖然隻是女流,但吳醫官生平活人無數,所治病患裏也不乏軍營之人,平日裏她與那些軍官之婦來往亦是密切,便瞞了丈夫,偷著跟相熟的幾個老婦人說了這事。求了一些個身強力壯力勇雙全的兵士去何府駐守著。

何去非雖然過世,然而兩朝權臣,再如何也留下數不甚數盤根錯節的脈絡,何子安本事雖不大,但也不至於讓人心寒,他經營著一部分唐母放手的勢力,而他經營的那一部分,恰好大都在京都。他雖然人目前身處浙江,卻最先從加急件中得知此事,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便是視作挑釁了。

弟弟的府第被人潛入,侄女被歹人所傷,侄兒在捉拿歹人的時候受傷,弟弟的府第被燒掉小半,自己一派的樞密使的家中也給燒了好大一塊,持中立態度的親王爺馬廄被燒了,心愛的駿馬隻救出三匹,另一個也持中立態度,但最近偏向與己方太子一派的尚書家中被燒了大半,小廝丫頭死了五個。

雖然隻是仆役,不值得什麼,但誰知道他們還會做點什麼事情出來。

皇上最近為著剛出生的小皇子,做事溫柔得緊,劉瑾善被調去戍邊,把邊疆的人弄得亂七八糟,好容易上書彈劾成功,皇上卻雷聲大雨點小,輕輕巧巧的隻罰了半年俸祿。京中最近權利交替,許多老人都被皇上給換了,其中有自己一派的,也有國舅一派的,誰也不敢猜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說,大家全數敢猜了,但私下裏猜不透。

成郡王的愛女真珠姬被人所劫,至今下落不明,襄敏公的兒子似乎是有了下落,但是卻又被人隱匿起來了,他暗自思忖著,又與身邊的謀士計較商議了,都覺得這個時候如果不做一個姿態和動作出來,己派中人難免沒有膽小被嚇到的,如是幾月下來,總歸會人心浮動,大有損傷。

於是他調動人馬,派了京中得力的人員,挑選了百來名軍士前去何府鎮守,正撞上吳老醫官那一廂的人,兩邊人馬一合計,把何府圍得鐵桶一般。

就連蘇沉這樣天天在房裏養病的人,出門都少,隻在園子裏逛了兩圈,也遇上了好幾隊巡視的人馬。

可憐何子遠夫婦連夜出府辦事,等第三天回到家中,家裏已經不是那一個自己認得的家了。

京都休假的守備軍——換上衣服就成了大門處三十個訓練有素站隊整齊的護院;剛從吐蕃換崗回來的戍邊軍——雙頰上還帶著高原酡紅——在府裏半個時辰一輪的巡邏;退休的仵作和捕快——套上衣服就成了打掃院落的仆役,到處在找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從千裏之外救災回來,身上還帶著水汽的新兵蛋子,也因為守備都統認為——這可以鍛煉人——被派了過來,就地蹲守在各個房門院落口。

何子遠回來時隻差沒被驚得心髒病再度發作,士子的楷模,向來平易近人溫文爾雅形象深入人心的何子遠,家中變成了兵營——這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即便他再三勸阻,依然沒人退散,最後宋徽宗的旨意也下來了,配了一百驃騎兵鎮守何府,才終究把這事情壓了下來。

好大一場鬧劇。

這一場鬧劇,拚的不過是太子一派展現實力,讓人知道,我們暫時還是你動不得的,不要太猖狂了。不過效果,卻是似乎不錯。

驃騎兵守衛臣子府,這是自古都少有的事情,何子遠無論地位聲望再高,遇上這事,也讓人再次知道了他的極端受寵。他雖不站隊,但畢竟哥哥是太子一黨的,無形間何子安的地位又隱隱透了幾分光暈。

不過這對蘇沉的影響並不大,她老老實實的留在房裏背詩背詞,枯燥的女誡女訓女德讀了再讀,因為手受傷(這大概現在可以歸類於幸運了),她不用練琴不用練字練畫,也不用女紅。吳氏忙得連續幾天都沒空來看她,也常常不在府內,何蘇釋也三天兩頭的不見麵,離入院考還遠得很,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她萬分痛苦的啃詩啃詞,還得抽時間查找地圖,古代和現代對同一個地點的稱謂很多大不相同,還有更多完全不同,她記得的出名的產茶之地,在此時一大部分都不為人知,真的想一一找出來,沒個十年八年幾百號人誰能辦到?

這日偏午間正小憩完畢了,要繼續捧著本白樂天的詩痛苦的消掉一個下午,何蘇釋卻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他抖著手中一疊紙張,道:“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蘇沉放下手裏的詩集,騰出左手接了,是一疊用碳素筆畫的簡單的線條勾勒,大概是簡潔的草圖,第一頁圖上畫了三個圖形,一個像包袱,一個像掃把,還有一個像以前大叔大嬸扛著用來插冰糖葫蘆的那根上端是稻草下端是木棍的長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