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幹地支未明,諸神方位未明,九星未明,但知道五行土,宜祭祀、會親、出門。忌伐木、狩獵、采集。
大車後跟著小巧的馬車從何府後門駛出,前麵是領頭的二人護衛,兩側則是八人騎隊。清晨的太陽的確是很溫煦,雖然秋老虎,不過還未大曬,走在吆喝聲此起彼伏的道路上倒也有幾分趣味。
蘇沉迷迷糊糊的坐在車上,覺得自己還沒有怎麼睡醒。昨晚跟何蘇釋討論了一個晚上,終於他決定暫時放下一些想法和曾經的決定。蘇沉發現他是在刻意的忘掉自己需要科考這件事。
其實何蘇釋也會迷茫吧。但他就快沒時間想這些了。秋闈在即,何子遠又即將遠行,他很不放心兒子的前程,於是托付給了一個為人嚴謹端正的朋友來教導。何蘇釋被打包投遞到那位老師家中,今日起就會恢複十天回家一次的日子,吳氏很有意見,但是由於自己也很多事,又關乎兒子前程,倒是沒有明確的說出來。
蘇沉頭靠著靠枕,動都不想動,冬葵在坐在一旁的小凳上笑問道:“姑娘還未全醒?”說畢倒了一杯茶遞過來,“得快點醒過來才行啊,襄敏公夫人的宴會,若是丟了臉可須不是耍。”
“襄敏公夫人很厲害嗎?”蘇沉好奇的問道。吳氏隻告訴自己有一個必須去的聚會,但是卻沒空告訴需要注意什麼。
吳氏已經快忙瘋了。
府上房屋重建,仍處在生病狀態的何子遠要出行,何蘇釋即將科考,許多事情需要打點準備,相熟的發小家中出事,自己不能躲著不去照看,最近很多宴會,大都不能推。宋徽宗剛得子,頻頻有宴,禮部亂成一團,何子遠常常熬夜,弄得她心驚膽戰。
其實吳氏應該很在意同自己還有何蘇釋的感情的,但是一是由於是在不懂該如何相處,還有就是實在太忙,終究是感覺有點生疏。蘇沉這些日子看下來,覺得自己很能理解她的辛苦,竟也慢慢接受了許多。平日裏幫著做些不打眼不要緊的家事,雖然無錯,但卻也不很出彩。就是這樣也讓吳氏無比歡喜了。
每當看到她含笑的眼神,蘇沉就覺得有點心傷。
自己真正的那個母親,從來都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有時候真的覺得奇怪,既然沒有感情,為什麼他們要結婚,既然一早就知道絕對會離婚,為什麼他們還要要小孩。
從來沒有考慮過作為當時隻有不到五歲的小孩子的自己啊。
被那種無視的眼神看多了,覺得自己已經麻木,卻從未想過其實是把心痛的感覺刻意的淡化。終究還是會心痛的。從來都安慰自己,父親就算了,但是母親她隻是不善於表達,其實還是很愛自己的。
但是,感情的傷口不是不理它,隨著它結痂就會真的自己好起來,外頭看著漸漸痊愈,裏麵卻化膿得惡心又肮髒。
遇到這種情況,隻能狠狠的挖掉腐肉,雖然痛,但是總會痊愈。
真是天真啊。為什麼會覺得她是愛自己的呢?吳氏這樣的婦人,與女兒幾乎都沒見過幾次麵,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愛和關懷卻是讓人不經意見就能體會得溫溫暖暖。何子遠雖然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同妻子兒女在一起的時候,身上散發的氣場都不一樣。與會客時的溫文的氣質不同,又加了一絲生活的氣息進去。
很有父親的味道。
應該會慢慢的習慣吧。
蘇沉正等著冬葵答話,她卻苦笑著道:“襄敏公夫人卻是沒什麼苛刻的地方,然而今日據說很多朝中大臣之女都會到。最麻煩的是襄佐公的次女,已經年逾十八竟然仍然沒有定下人家。據說是老貴妃心痛著不讓隨便配人。我十多年前還在京中,聽過許多她的傳聞,那時候那位主子年齡還小,卻把心狠學了十成十了。府上的小丫頭的妹妹曾經伺候過,據說半個月沒到就折了一條腿被扔了回來。又不能說什麼,隻是咬牙忍了。”
冬葵苦著臉道:“那位小主最是欺生。昨兒聽人說直隸那邊一個巡撫的女兒前年入京,結果被從衣飾到長相到禮儀才學全都當著主人賓客的麵挖苦遍了。那位姑娘至今仍是見到她就躲。”
這麼誇張?“沒人攔著她麼?”主人哪裏去了?
“誰敢攔著……”冬葵歎了口氣,“都說蘇州地界我們大姑娘最為囂張,依我看,還比不上這位主子的十分之一。若是攔了,這位一個不高興,能把你整個宴會都給糟蹋了。反正老貴妃寵著,家裏哪敢說什麼。說句沒大小沒成算的話,這主子到哪裏哪裏都提心吊膽。”
蘇沉微微一笑,也沒答話。遇到這種孩子,她惹不起,躲總該躲得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