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追問(1 / 2)

蘇沉呆了呆,淡淡的唔了一聲。

沒錯,淳於是說過他父母雙亡,也說過他父親是軍醫,隨軍而行數十年,母親跟隨父親在西北邊疆駐守十數年。然而,沒有想到是這個樣子。

潘樓街的宅邸,現在想想,應當是宋徽宗送的吧。自己救命恩人的兒子,父母雙亡,沒有什麼親近的親戚,送一個宅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隻有這個原因,淳於才可以在潘樓街留著這麼大一宗房產自己住而不引起權貴人家的強行搶奪吧。

怪不得淳於說,是父親的朋友給的。當時就奇怪,哪個朋友錢多到這種程度。

因為這樣的身份,所以注定是不方便請他過來了。就比如說是誰誰誰家裏的水田有了什麼病,附近方便的人都不懂得治,怎麼辦呢?某人說,去北京請袁隆平吧——這話沒錯,袁老師絕對能治,隻是白癡才會去做。

淳於雖然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但也不是一個小小的不明人士能用得上的醫生。

“這些特別訓練的人一般訓練方式極為變態慘烈,”何蘇釋上前探了探傷口,轉過頭對蘇沉說道,“長期高強度的訓練和搏命,精神極度緊張,讓受訓者出於習慣性的時時警惕狀態,這會破壞人體免疫係統的平衡穩定,當生理和心理同時受到重度創傷的時候,機體會出現強烈的應激性反應。”

蘇沉想了想,回道:“以前說越以前說越是不生病的人,生起病來就越嚴重,是不是也是這個道理?”何蘇釋點點頭,“我認得一些醫院的老醫生,都說這類的人一旦遇到極重侵害、嚴重受傷大量病毒細菌感染時,往往會產生激烈的免疫反應,然而過激的免疫反應卻不一定全是好事,雖然有利於調動抵抗力抗菌殺毒,但是也在短期內會造成大量組織細胞壞死,死掉也是正常的。”

蘇沉翻個白眼,去,這人受拷打到這個程度,平常人才更難撐下去吧,也是受過極度嚴酷的訓練的人才能撐這麼久罷了。她忍不住把想到的話說了出來。

崔適然站在一邊不說話,聽著兄妹兩低聲交談。

何蘇釋輕輕的揭起傷者肚腹上破損的衣料,看了看裏頭的情況,“其實這樣的傷對他來說也不是必死的,隻是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導致這人一點求生意識都沒有了。”他指著傷者肚子上的傷口道,“這是刀口的傷,這個是鐵棒刺的,胰髒和脾髒都受傷了,腸子和胃都被刺穿,胃酸流出來導致了強酸腐蝕。”

蘇沉轉過頭不敢去看,嘴裏猶自問道:“你又不是醫生,說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何蘇釋不說話,隻是打開一旁的醫藥箱動手替那人療傷,過了許久才喃喃的道:“都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活著……”

他聲音極微小,蘇沉和崔適然都沒有聽到。

因為傷者身上的傷勢過於嚴重,何蘇釋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便讓蘇沉過來幫忙。她雖然怕看傷口,但沒有辦法推辭,隻能上前去忍著嘔吐的衝動清理傷口之類的。直至東方魚肚白了才上車回家。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才起來,想著要去唐母那邊請安。果然到的時候永嬌早在內房裏坐著了,笑嘻嘻的拉她坐下問東問西的。

雖然大半年沒見,但是說得幾句話,彼此之間的熟稔感很快就回來了。說了半日話,蘇沉見元芳和元柔都沒有過來,不由奇道,“大姐姐和三姐姐呢?今日怎麼不見過來請安?”

永嬌本來說得興高采烈,現在聽她一問,卻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笑著道:“大姐姐和三姐姐在上課呢。”

上課有什麼稀奇的,幹嘛做出這樣一副德行……何況,上課和請安又沒有衝突。

“還是沈老師麼?”她想了想,問道。

永嬌撇撇嘴,“沈老師被你爹帶出去了,”說著靠近了一些,“要不要帶你去看看?”

不用了……上課而已,又不是沒見過老師。

像是看出了蘇沉腦子裏想著什麼,永嬌嘿嘿笑了兩聲,“這個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先生,據說是巴蜀有名的才子,因為家族訓導不得入仕他便沒有參加科舉,但是京內人人都說如果他去,狀元是穩穩的!”

蘇沉不由得搖搖頭,她淩晨才回來,又加上昨晚看到的東西恐怖得很,老是做夢夢到被人追殺、全身血跡、腸子都流了出來,根本就睡不好。今早差點連早飯都吃不下去。然而即使是現在這個本能大於理智的狀態,依然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永嬌話裏的矛盾,“沒有參加科舉又怎麼能確定狀元是穩穩的?況且這樣一個才子,居然跑來我們家裏頭給姑娘當教書的老師,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正常不符合邏輯吧。”蘇沉一麵說一麵想,古代的才子一般年齡跨度很大,但是許多都是四五十歲的,這個老師不知道有沒有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