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又歸於沉寂，一隻烏鴉不恰當的飛過，留下一連串叫聲：“啊、啊、啊、啊……”
過了好長時間，“大仙”才略帶慍怒地道：“你這小友，真個十分貪婪。你可知普通人參，十年方能初成人形，百年才有靈識，能不能找到自己靈根還有兩說。即使找到，也要五百年才修出人一般的眼耳、口鼻。你葉子才長了兩片，就知道了自己靈根所在。還不知足，不賜！”
石小參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一株人參。見大仙拒絕，又不甘心地辯解道：“那我總得知道大仙長什麼樣子啊，不然我可睡不著覺。我這個人，就是這麼知恩圖報……倘若別人給我好處，我又不知道這人是誰，會坐臥難安，呼吸不暢，連光合作用都無法正常進行……”
“我的麵貌，機緣到時，你自然能見到。休要玩弄心思，我要走了。”
聽得大仙要走，石小參連忙在心中大喊：“別走啊，我還問題要請教。”
旁邊傳來一陣樹枝活動的吱呀聲，像是有棵樹連根拔起，緊接著，是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
“咚……咚……咚……”
“大仙”每邁出一步，附近的土地就顫動一次。
“喂！別走啊！喂！”
“咚……咚……”
“行！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遲早抑鬱而死，到時你的什麼指點靈根啊，劫數啊，都頂個屁用！我自己不想活，誰也沒有辦法！”
大地的顫動聲驟然停止，伴隨著一聲歎息，那大仙道：“罷了罷了。我便先給你在子葉上開一隻符眼，讓你暫時能有個視力。著！”
石小參感到自己的葉子上一陣麻癢，隨機白茫茫的世界漸漸清晰。
他看到一棵其貌不揚的低矮柳樹，樹幹上有蒼老的五官，正麵對著他。扭曲的樹根化作兩條粗短的巨腿，兩處粗壯的枝椏像是手臂，樹冠盡是垂落的翠綠柳枝，細長的柳葉。
石小參心道：“我草，楊柳大仙！”
大樹的五官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然後伸出樹手，掐指一算，旋即怒道：“什麼楊柳大仙！少拿你們那個世界的小說虛構人物說事，我乃是……咳咳，差點泄漏了……”
石小參：“……”
“符眼可維持三年，假如你潛心修煉，到時成了人形，再自行開眼。另外，此山一塊石板上有我刻下的長青訣，機緣到時，你自會發現。真的走了，老夫很忙，莫再吵鬧。”
大樹扭轉身體，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去，一路摧殘了許許多多的小草和花朵……
土地的顫動越來越小，大樹的身影漸漸被山林擋住，遠處忽然傳來他蒼勁的聲音。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天地之道，反極損盈……日極則仄，月滿則虧。物極則反，命曰環流……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兵強則滅，木強則折……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
大樹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消失不見。
石小參聽著這段話，不住點頭……雖然隻是兩片葉子上下擺動……等到再也感覺不到大地的顫動了，才在心裏說道：“切……不就道家經典的一盤大雜燴，裝什麼神秘。”
陽光照射在石小參的兩片新葉上，讓他說不出的舒服。
他轉動枝葉，看清自己長在一片碎石遍地的山腳草叢中，背麵三米處就是陡峭的山壁。其餘三麵都是參差的山林樹木。在那山林之中的隱約處，還能看到一條清幽小徑，曲折蜿蜒。
接下來，他將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靈根上，有意識地向它輸送絕大多數的水分和營養。
那些靈氣如同一縷縷無形蠶絲，源源不斷地滲入靈根，與此同時，他整個身體的生長也在加快。
時光飛逝，一晃之間，三個月過去。
現在的石小參，枝幹高度已經半尺有餘，共有綠葉十六片，長得又肥又厚，可謂生機盎然。根部也加粗了不少，原本細如針尖的靈根，如今已有小拇指粗細，深入土壤一尺有餘。
漫長的一百多天，每日除了感受靈氣流動、身體生長，就隻剩下看四周的風景，一遍遍重複著，這幾乎耗盡了石小參的耐心。
“真是煎熬啊……”
“以前做人的的時候，也聽過一些人參精的傳說，有的一夜之間能跑九個山頭，怎麼我就動不了呢？”
“長成人形才能活動，不知道要多長時間。真要三年的話，還不如來把野火把我燒了。”
“話說三個月都不見雨水，再這麼下去，我可要旱死了，這土是越來越……”
石小參停下思緒，睜開符眼，因為他聽到一些響動，就在附近。
循著響動，他看到距離自己十幾米遠的草叢，正在悉悉索索不住顫動。
直覺告訴他，要出事了。
果然，一分鍾後，一隻巴掌大的小白兔鬼頭鬼腦地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