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塗紅了東山上的天朵,燦爛一大片。不久,太陽就在這東山後探出頭來,冉冉上升。
晨風中,月娘給稻筐換上新的竹條,趙世宇在石板上磨鐮刀,母子二人整理農具為夏收作準備。月娘把幾個稻筐都換上新的竹條,趙世宇將鐮刀磨得鋒利,母子二人開始了對話。
“阿宇,都日上三竿了,還不做早餐,難道我這個婆婆不配吃她做的早餐?”月娘透過大門往屋內看,裏麵仍是靜悄悄的,這叫她憋氣。
都日上三竿了,新媳婦還沒有露臉,叫月娘這個婆婆心中越來越氣,這新媳婦八成還在睡大覺。想到睡覺的事,月娘更不痛快,昨天夜晚李畫敏鬧得太不像話了,今天一早發現擺放在廳堂裏的竹床不見了,兒子的解釋是搬回房間去放衣服,月娘不相信,可對兒子房裏的事不好過問太多。
趙世宇覺得對不起母親,別人的母親在兒子成親第二天起床時就能吃到新媳婦做的早餐,而自己的母親左等右等,新媳婦都沒有露麵。趙世宇要安慰母親時,突然想起一件事,睜大眼睛望月娘:“母親,沒有人對敏敏提過要今天早上給你做早餐的事,她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
月娘怔忡望兒子,隨後怒色就退去了,悶悶不樂:“我忘記她不是從娘家出嫁的了。”從娘家出嫁的媳婦,臨出嫁前母親都會教導女兒用心侍候婆婆,李畫敏是從趙家的西廂房打扮,進入廳堂拜堂,然後到東廂房入洞房的,自然沒有人教導她成親每二天要早起侍候婆婆用早餐。
不知者不怪,不過應該有的禮數是要全的。月娘挑上木桶去澆菜,臨出門時對趙世宇說:“你去對她說,我澆菜回來時再吃不上,早餐就變成午餐了。”
李畫敏睡得正香,迷糊中聽到有人叫自己起床,不滿地嘀咕幾句,翻身朝裏又繼續夢周公去了。趙世宇站在帳子前叫了幾聲,聽到含糊的嘟囔後就沒了聲息,忍不住掀開帳子看,新媳婦麵朝牆壁睡,賞給自己一個後背,無奈地笑了笑,要伸手去拉,突然想起昨天夜晚她手握發簪的情形,退到床外放下帳子,隔著床帳繼續叫喚。
“老爸,你這是幹嘛,成心跟我過不去?今天居然要我負責你的早餐。”迷糊中的李畫敏,隻聽到有個男聲在叫自己,能堂皇進入自己房間的除了父親再沒別人了,就以為叫自己的是父親,撒嬌般地埋怨。在李畫敏的印象中,家裏極少做早餐,各人都是到外麵去自行解決。
床帳裏嬌滴滴的埋怨,聽得趙世宇心軟,要轉身離開由她睡去,可按本地風俗新媳婦要是成親第二天不侍候婆婆用早餐,就是對婆婆的蔑視,那樣對母親就是一種傷害。無奈,趙世宇提高嗓子又喚了幾聲。
“老爸,你饒過我行不行?我困得很。”李畫敏仍不打算起床。
“誰是你老爸,我是你相公。快起床,都日上三竿了,還在睡。”趙世宇心中有個衝動,就是掀開床帳把裏麵這個貪睡的人拎起來,照那屁股扇幾下,不過跟她不是很熟悉,這種親昵的舉動不宜出現。趙世宇暗中猜測,這叫“老爸”的人,是過去侍候李畫敏的貼身丫頭。
李畫敏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滿床的紅彤彤,接著看到床外站立個高大的身影,不是腆著啤酒肚子的父親,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李畫敏拍打腦袋思忖,終於想起自己穿越到了南宋,外麵這位是昨天剛與自己成親的趙世宇,他可是個連鬼都害怕的角色。李畫敏急忙檢查自己的衣服,發現扣子仍扣得好好的,沒有讓人在睡著之時趁機使壞,就暗中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現在很困,但是你必須起床了。今天是成親的第二天,你要做一頓時飯菜給母親吃......”趙世宇聽出裏麵的人醒了,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對裏麵說起本地新媳婦侍候婆婆吃早餐的風俗。
“好的,我很快就來。”既然是風俗習慣,李畫敏決定入鄉隨俗。不就是做一頓早餐麼?輕而易舉的事。
趙世宇擔心地問:“你會做飯菜不?”
“會的,我在家裏做過。”李畫敏在家心情好時,也愛到廚房露一手,母親是做菜的好手,最樂意指點李畫敏做菜。
床帳外的人放心地離開了。
李畫敏起床,到窗前對小菱花鏡梳頭。這是李畫敏首次看到穿越後的自己,白皙嫩滑的肌膚,精致的小臉,最讓李畫敏滿意的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自我陶醉片刻,梳妝時李畫敏才想到自己不會梳古代的發髻,不過這難不倒她,先把頭發梳至頭頂用紅繩纏成一束,再纏繞成鬆鬆的一團用發簪別住,然後用夾子分開夾成三個花瓣樣,乍一看跟書中看到的古代發型差不多。
梳妝完畢,李畫敏心平氣和地整理一下思緒,告訴自己:當務之急是設法在這個家中立足,然後伺機向外發展,尋找屬於自己的天地。向門外走時,李畫敏已是腳步輕快、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