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宇怔了怔,笑著收回手,暗笑自己是急暈了,忘記了自己跟媳婦沒有好到可以幫她拭淚的份上。
大門口處,月娘靜靜地坐著,廚房裏的對話隱約傳到她耳朵裏。聽到李畫敏斥責趙世宇別碰她,心裏氣悶,這個媳婦太嬌情了,兒子早就好聲好氣地服軟,她仍是不依不撓的。真是怪事,村裏的不少人都說阿宇冷性,羅家的幾個兒子見到阿宇都避開,兒子遇到敏敏是撞到克星了。兒子老對媳婦低聲下氣,總不是好事!
廚房裏,趙世宇還在勸慰李畫敏。
“別生氣了,哦。剛才母親生氣,是因為你把荔枝扔到地下,太浪費了。不要說母親,我也生氣呢。你要是把荔枝扔到我嘴裏,我就不生氣了。”趙世宇湊近李畫敏低語。
“胡說八道。”李畫敏斥責,想起趙世宇的話忍不住抿嘴笑了。因這一笑,堵脹的胸口順暢多了。
“梧桐樹下到處都是荔枝殼,剛才聽你說這荔枝不是你摘的,敏敏,是誰摘的荔枝?”趙世宇看李畫敏不再憋悶,試探性地問。
李畫敏吸了吸鼻子,如實相告:“是阿森摘的。我不知道那荔枝是我們家的,阿森說是他家的,我就信以為真了。”
“阿森他親口說,這荔枝是他家的?”趙世宇不眨眼地看李畫敏,研究著。
“我問阿森這果園是不是他家的,他說是。”
趙世宇想了想,接著問:“敏敏,這個阿森長得啥樣?你說說。”
李畫敏不明白趙世宇的用意,把阿森的外貌描述一遍。趙世宇臉黑了,眼中寒光一閃而過。趙世宇告訴李畫敏說,今天來偷荔枝果的不是阿森,是羅家的三兒子羅振榮,這人最喜歡小偷小摸。
“可是,他說他叫阿森。”李畫敏轉念一想,氣得拍自己腦袋。真是蠢到家了!哪有來偷東西的人自報名號的?
這個羅振榮夠可惡的,來偷荔枝就算了,居然還冒充他人來戲弄自己。這筆帳給他記著!
“母親,是羅家那個三隻手來偷我們的荔枝,被敏敏發現,騙敏敏說荔枝是他家的。”趙世宇衝大門外大聲叫喊。
月娘走到廚房門口,恨恨地罵:“這個該死的三隻手,又來偷我們的東西。”看到李畫敏迷茫的樣子,月娘就簡單的告訴了李畫敏有關羅振榮的偷竊劣跡。
趙世宇拿過籃子裏的荔枝,分別遞給母親和李畫敏:“別氣了,為個小偷氣壞身體劃不來。既然摘了,就別浪費,咱們一起吃了這荔枝。”
“這荔枝有小蟲子,不能吃。”李畫敏搖頭,沒有接過荔枝。不要說這荔枝有小蟲子李畫敏吃不下,就是沒有蟲子,她也不想吃:一個成年人,剛剛被狠狠地訓了一番,氣都氣飽了,還吃得下?
“這是果芽兒。若是有果芽兒就不能吃,所有的荔枝都不能吃了。”月娘瞟了李畫敏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真不愧是千金小姐,想來你吃過許多荔枝,不稀罕吃。我們家種有荔枝,我極少吃到荔枝呢,這幾樹的荔枝果值我們家年半年的糧食了,誰吃得起。”
種果人吃不起水果。李畫敏聽得新鮮,就忘記剛才受到的委屈,問月娘:“這荔枝果很珍貴?”過去,在荔枝成熟的季節,家中的冰箱裏常凍有滿盤的荔枝果,茶幾上也有新鮮的,李畫敏要吃隨時有。
月娘白了李畫敏一眼。趙世宇回答說:“稻米二錢一斤,荔枝要六錢一斤,賣掉果園裏的荔枝,夠買近半年的糧食了。”
在莊稼人眼中,最寶貴的就是糧食了。幾樹荔枝值半年的糧食,這荔枝的價格夠昂貴的。李畫敏理解剛才月娘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了。
趙世宇將荔枝剝去外皮,洗幹淨了,遞給李畫敏:“吃吧,都洗幹淨了。”
李畫敏拿起個晶瑩剔透的荔枝果,細看個遍,上麵真的沒有那種會扭來扭去的果芽兒了,放心地放到嘴裏。味道跟過去吃的差多了,不知道是因為清洗過失了味,還是因為李畫敏心情不好味覺受到影響。
荔枝吃完了,廚房裏恢複了平靜。
李畫敏忙著洗蔬菜,趙世宇坐在爐灶前生火,月娘站在廚房門罵羅振榮缺德。
“敏敏,那羅振榮是怎樣騙你,說荔枝是他家的?”月娘問。
李畫敏老實相告:“我看到有人從果園裏上來,拿著大把的荔枝,就問他荔枝是誰家的。那人說是他家的,接著他就拿荔枝到梧桐樹下分一半給我吃,我看有小蟲子不敢吃,還給他了。”
趙世宇聽得眼中閃出寒光,男子漢的自尊受到了挑釁:偷自己的荔枝向自己的媳婦獻殷勤,分明是藐視自己。趙世宇猛地站起來,向外走去,咬牙說:“狗東西!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