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李畫敏兌好半桶熱水,咬牙往房間那裏努力。要在過去,這半桶的水李畫敏可以一口氣提到樓上去,可現在李畫敏借用一個千金小姐的軀體,變得跟這身子原主一樣嬌弱,鼓足勁挪兩步就得歇息。
終於,半桶熱水由廚房挪到了房間中的小淨房裏。李畫敏長籲一口氣,甩甩酸痛的手,累,可高興。前段日子,都是趙世宇替李畫敏提沐浴的熱水,從現在開始,李畫敏不打算再麻煩趙世宇了,要自力更生。
呃!自力更生的壞處就是,沐浴得節省用水。過去是滿滿的一桶熱水,現在減少了一半,小心剛洗半截身子就沒有水了。
隻要想一想,再過幾天,自己就擁有一筆銀子,擁有一個店鋪,自由自在地生活,李畫敏就興奮得禁不住哼起了曲子。曲子哼完一支接著第二支,哼到一半忘記了不要緊,接著來另一支有記憶的,走調沒關係,隻要本小姐高興,反正沒收票免費欣賞,不會欣賞的不勉強。
庭院外,月娘和趙世宇在清理脫粒後的稻穀。
月娘低聲問:“阿宇,敏敏是不是生氣了?自今天盧二娘來後,敏敏臉色就不好看,剛才用晚餐時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是不是因為送豬肉給海海,敏敏不高興?”
趙世宇忙碌的手停頓,留意屋子裏的動靜,然後放心:“不會的,她現在高興著呢,在房間裏唱曲子。也許當時敏敏不高興,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月娘放心了。
不過,趙世宇進入屋內,發現李畫敏在沐浴,就感覺到不安。千金小姐出身的媳婦柔弱得提不起一桶水,剛開始自己幫她提水沐浴,她困窘得漲紅了臉,惴惴不安;近幾天她習慣了,每次兌好熱水,便叫自己幫忙提到房間去。今次媳婦突然自己提水沐浴,肯定是有緣故的。
難道,是因為今天的事?
想起今天晌午的事,趙世宇有些愧疚,雖說媳婦是說得過火了點,可自己和母親都一齊責備她,也做得過分。那時媳婦氣呼呼地答應,然後就憋著氣一聲不吭,可見是十分生氣的,難道記恨到現在?可是,明明聽到她興致勃勃地唱曲子,還以為她把那不愉快的事忘記了。
趙世宇煩惱地撓頭。
房間裏。
李畫敏坐在桌子旁邊喝水。杯子裏的水早就幹了,李畫敏仍捧著杯子湊在唇邊,雙眼望著桌子上油燈搖曳的焰火,唇角微微翹起,淡淡的微笑長時間掛在唇邊。李畫敏的心裏,正忙著策劃擁有店鋪後,趕做貨櫃、挑選夥計、管理帳目。嗯,反正就是忙得開心!
手上突然一空,杯子沒有了!李畫敏迷茫張望,一個高大的身影挺立在身旁,把她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趙世宇已經站在身旁。李畫敏定定神,懶洋洋地:“是你呀,不聲不響地,嚇我一大跳。”
“我連續叫你兩聲,你都沒有反應。敏敏,你在想什麼?”趙世宇坐在旁邊的竹椅上,從口袋裏掏出幾顆荔枝,放到桌子上,溫和地望身旁的女子:“敏敏,剛剛我去趟果園,順手摘回幾個荔枝,你嚐嚐。”
“荔枝這般貴,不留下賣銀子?”李畫敏僅僅是瞟一眼桌子上的荔枝,沒有伸手拿。長果芽兒的荔枝,李畫敏不喜歡。李畫敏打個嗬欠伸伸懶腰,就要往床上走去,開店的啟動資金需要多少,剛才李畫敏才算到一半,就被趙世宇打斷了,她急於回床上放下床帳,在獨立的小天地裏繼續算帳。
專程去摘回來的荔枝,沒能換來媳婦的笑靨,讓趙世宇失望。自己剛剛坐下,媳婦就要離開,這樣的疏離,更讓趙世宇不安,這情形似回到了剛剛成親那幾天。趙世宇抓住李畫敏的肩膀,把她按回竹椅上,他有話要說。李畫敏隻得暫且中斷算帳,眨眼看趙世宇。
“敏敏,有關今天我送給海海豬肉的事,是這樣的:海海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親,又沒爺爺奶奶扶持,小小年紀就受苦,讓人看了心疼。我們同在長樂村過日子,平日兩家互相幫助的,比別家又親近,我們家恰好有多豬肉,所以我就送給他一塊。我做事有失考慮,事前應該先問過你一聲的。”趙世宇說話時,留意李畫敏的反應。
李畫敏頭腦中殘留一些阿拉伯數字,呆呆地望趙世宇說話,隻是斷斷續續聽進了一部分。趙世宇講完了,李畫敏怔怔地等待,以為還有下文。
趙世宇等李畫敏發表意見,可她隻是眨眼望自己,便心中發虛,問:“敏敏,你認為呢?”
“你到底要說什麼?。”抱歉,本小姐理解能力差,加上精神不夠集中,隻看到你嘴巴一張一合的。
趙世宇定神看了看,那雙明眸中確實一片迷茫,不是生氣的責問,於是簡潔地:“敏敏,我送豬肉給海海,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