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園裏,趙世宇爬到荔枝樹上,折下一串串荔枝放到籃子裏,然後用繩子把滿滿一籃子的荔枝吊下。月娘在樹下接住裝滿荔枝的籃子,把荔枝果倒進籮筐裏。
梧桐樹下,兩個籮筐裏裝滿了荔枝。李畫敏坐在一個籮筐旁,把摘回的荔枝整理成整齊的一小把,用麻繩捆紮了,碼放到另一個籮筐裏。
昨天,趙家的稻穀已經全部收割完畢。今天下午,月娘和趙世宇動手摘荔枝,準備明天拉到縣城去賣。
“這縣城,我到底能不能去呢?”李畫敏不停地嘀咕。昨天傍晚,李畫敏向月娘和趙世宇表明,自己要跟隨趙世宇到縣城走一趟,他們都不讚成。李畫敏一番努力遊說,趙世宇隻說讓他再想想。
這個家夥,用後腦勺都能看懂自己的心事,不會是窺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吧?李畫敏是心中惶然,後來又安慰自己,這趙世宇又不是神仙,不會窺破自己計劃離開趙家這一秘密的。李畫敏想得精神恍惚。
張依蘭走來。李畫敏請張依蘭吃荔枝,張依蘭不吃,幫忙整理另一籮筐荔枝。張依蘭幾次要跟李畫敏說話,李畫敏心神不寧,她在暗中思忖如何說服月娘和趙世宇,讓自己跟隨去縣城。梧桐樹下一片沉寂。
六棵荔枝全部摘完了。趙世宇又挑回五擔子沉甸甸的荔枝,全都倒在梧桐樹下。李畫敏和月娘、趙世宇、張依蘭圍坐在一起整理荔枝。
李畫敏惦記自己是否可以跟隨去縣城,她要試探趙世宇考慮的結果。李畫敏瞧準時機,在其他三人談論去縣城時,適時插話:“阿宇,到縣城後,你專管稱荔枝,我負責照看、收銀子。”她說得興致勃勃的,好像去縣城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說完,李畫敏忙碌的雙手放慢速度,支起耳朵等月娘和趙世宇的反應。不管怎樣,李畫敏要使出渾身解數,說服趙家母子同意自己去縣城。李畫敏和小鬼什刹商量好了,到縣城後設法掙一筆銀子,要是沒法去縣城,這掙銀子計劃就成了泡沫。沒有銀子,離開趙家就遙遙無期。
坐在李畫敏身旁的趙世宇,忙於捆紮手中的荔枝,他聽了李畫敏的話,搖了搖頭,勸阻說:“敏敏,這縣城你就不要去了。從這裏到縣城路途遙遠,這一路顛簸的,你禁不起。敏敏,你就呆在家中,賣荔枝的事就由我和母親來。”趙世宇想,自己這個媳婦嬌弱,這顛簸來顛簸去的,會把她的骨頭架子顛散架的——一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年輕女子,哪能承受這種苦。
“敏敏,你不要去縣城了,呆在家中。”月娘用命令的口吻說。月娘擔心,媳婦跟隨去縣城後,要是遇到別有用心的人挑唆,可能會給這個小家庭引來麻煩。
“敏敏,你一個年輕女子,到那種紛雜的地方去拋頭露麵,是不合適的。”張依蘭真摯地說,“月娘和阿宇哥去縣城後,你要不是敢獨自在家,就到我家跟我作伴。我一個人悶得很,早想有個人來說說話。”
月娘和趙世宇都讚成張依蘭的提議,他們在感謝張依蘭想得周到的同時,勸說李畫敏在未來的幾天,晚上到張家住宿,直到他們從縣城回來。李畫敏靜靜地聽,心中另有主意。
“不行,我一定得說服他們。縣城,我一定要去的。我不能老呆在這個僻靜的小村子裏。開拓新的生活,就從去縣城著手。”李畫敏拿定了主意,決定向這三個南宋的古人發動進攻,說服他們改變主意。
“母親,我其實並不是非得去縣城不可的。呆在家中,比去賣荔枝安逸多了。”李畫敏先向月娘發起進攻,“不過,我呆在家中,獨自一人未必能夠照料好蠶蟲,稻穀也不知道要曬到什麼時候合適。我沒有獨自一人照料家的經驗,留在家中我可能把家弄得一團糟。去縣城,我可以找相識的人來幫襯我們的荔枝,我算數快可以幫阿宇收銀子,我可以讓家中的荔枝賣得更好的價錢,賣得更快。”
李畫敏跟隨去賣荔枝,有這些好處,是月娘之前沒有想到的,她心動了。月娘猶豫不決地看李畫敏:“敏敏,你肯去找過去的人來幫襯我們家的荔枝?你曾是一個大家小姐,降下身份去求他們,不怕他們笑話?”
“怕什麼?賣自家的荔枝,不偷不搶的。”李畫敏直想拍胸脯向月娘下保證,並進一步誘惑說,“別人我不敢保證。我母親的一個陪嫁丫環嫁給林老爺為妾,隻要我出麵,林老爺一家就可以買走我們家的幾十斤荔枝。”這些情況,都是小鬼什刹提供的,現在恰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