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叫人提來半桶涼水,衝那暈厥過去的每人臉上潑半瓢水。暈厥於地麵的人悠然醒來。
李畫敏坐在椅子上,審視那蜷縮地上、已經恢複了原有體形的管事媳婦。那管事媳婦張大嘴巴大口地喘氣,夾雜著劇烈的咳嗽,她的脖子上有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既像是給繩子狠狠地勒過,又像一不小心給利刃劃傷。李畫敏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眉尖輕輕上挑:若是剛才手上用勁,那管事媳婦的脖子......
呃,原來這纖纖十指,竟然是厲害非凡的武器。
欣賞過自己的手指,李畫敏睨視身側的小丫環,明眸中傾泄出極淡極淡的、不易察覺的寒意。
可憐的小丫環!頭低得快要貼近胸脯了,反省過自個對自家夫人的忠誠程度,就有人感覺到脖子上涼嗖嗖的。
將丫環們的畏懼盡收眼內,得意之色在李畫敏水汪汪的大眼中一閃而過。突然瞥見思源村眾多的眼睛齊刷刷地望自己,李畫敏驀然回神:收拾自家的小丫環,以後有的是時間;當務之急是教訓這些遠道路而來的主子奴婢們。
及時調整心態,麵對思源村的主仆們,李畫敏陡地變了臉色,盯視地下躺的管事媳婦:
“小小一個奴婢,竟敢當我的麵,辱罵我婆婆。教訓她!”
最後這三個字,李畫敏是咬牙切齒、氣勢洶洶地說出來的。這惡狠狠要吃人的模樣,讓在場的悚然一驚:果真是女魔王!
李畫敏話音剛落,管事媳婦就慘叫著倒地,像是給人狠狠地踹倒似的;緊接著,管事媳婦蜷曲身體捂住腹部啕叫,其痛苦慘狀讓圍觀的人懷疑有人不斷地踢她腹部;然後管事媳婦在地上滾來滾去,片刻又陡地長發豎起、身體直直上升,突然又重重摔下來......
廳堂之內,不見一人對管事媳婦動手,可是管事媳婦卻在承受非人的折磨。這令廳堂內的絕大多數人嚇得魂飛魄散,坐著的癱軟椅子上不能自控地顫抖,站著的雙腳發軟,跌坐地上。
站在李畫敏身後的周媽媽,盯住李畫敏的椅背,是廳堂裏唯一對身邊的一切完全忽略的人。
有啥大驚小怪的,類似的情景見過多了,反正不會死人。
李畫敏悠閑自在地觀看管事媳婦,像是在欣賞雜技表演,是廳堂裏唯一保持愉悅的人。
嗬嗬,別怪姐沒有慈悲心腸!誰叫你不知好歹出言不遜!
這都是你自找的!
教訓管事媳婦的,自然是隱身的小鬼什刹了。小鬼什刹喜歡替李畫敏教訓人。前滾翻、後滾翻、空中快速旋轉等傳統戲文中增添了新的創意,花樣百出地折騰管事媳婦,令她求生不行求死不能,雖然披頭散發、淒慘哀號,卻又不見半點血腥——李畫敏討厭血腥畫麵,小鬼什刹是清楚的。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李畫敏擺手:“停!”
管事媳婦應聲從半空中摔下來,不省人事。
“把她扔到大門外。”
眨眼間,暈厥過去的管事媳婦在眾人眼前消失了——已經被小鬼什刹扔到趙家大門外。
思源村的主仆眾人、李畫敏家的小丫環們,戰戰兢兢地望李畫敏。此時此刻,在她們看來,這位年輕美貌、優雅閑暇的少婦,是極端的恐怖,她張牙舞爪、張開血盆大嘴就要噬人!
女魔王!名副其實的女魔王!!
廳堂裏靜悄悄的。
李畫敏接過周媽媽遞來的香茶,貌似優雅地品茶,其實心裏在叫囂: “哼!哼!!你們過去在思源村是怎樣對姐的?!今日姐就連本帶利,一並討回來。瞧她們早就嚇破了膽子,再嚇唬就沒趣了。嗯,換個玩法。”
李畫敏不說話,除了周媽媽外其他人不敢輕舉妄動,唯恐一不小心惹禍上身,管事媳婦的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幾位太太少奶奶早就悔青腸子:這趟來長樂村,哪裏是來找茬,分明是來找死的。
無視那些驚恐的目光,李畫展示出笑靨:“大太太,二太太,這奴婢太無法無天了!居然在這裏辱罵主人!在我家裏,我知道你們不好管教她,我就代勞了。”
李畫敏是說得雲淡風輕的,就跟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靜悄悄的,沒有人應聲。
李畫敏快速掃一遍思源村的主子奴婢們,那些慘白得駭人的麵容恍若一麵麵高舉的白旗,令李畫敏不自覺有剛剛打了大勝仗的得意,她柳眉輕輕一挑,吩咐:“周媽媽,你去看宴席準備妥當了沒有。客人遠道而來,我們不能怠慢了客人。”說完,李畫敏衝周媽媽眨眼。
換個地點戲弄她們,一定更加有趣。
“是,夫人。奴婢就去叫人擺宴。”周媽媽會意,作勢就要朝外走。
“不用了。我們不在這裏用餐。我們還有急事,得馬上趕回桃源鎮。”大太太壯著膽子拒絕,偷眼看李畫敏沒有異議,也顧不上其他人,急急朝外走去。
二太太和三個少奶奶顧不上向李畫敏說告辭的話,快步跟隨大太太走出廳堂。思源村跟隨來的奴婢們,爭先恐後地逃出廳堂,唯恐落在後麵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