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天空,每一天都是瓦藍瓦藍的。這讓秋小桐分外想念她所處那個成天被煙霧籠罩的城市。煙霧彌漫的城市,像一個絕了望的婦人眼中滿滿的眼淚。
秋小桐獨自坐在湖邊枯死的樹幹上,凝視著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浮雲,明亮得像初生嬰兒的眼瞳。那種藍啊,帶著某種未知的未來,讓她不安。眼淚這種東西,每到夜幕降臨時便會襲上她的麵頰。
她怎麼會如此愚蠢,愚蠢到以為會有奇跡出現,愚蠢到以為隻要見到王,她就會夢醒,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不,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像一顆棋子任人擺布。
現在,她渴盼夏雅出現,然而這種渴盼的一次次的希望落空而萬念俱灰。在這種虛夢與虛實的生活中她痛苦不堪,她想到了死。
死,對於她而言會不會是比活更好的結果?
秋小桐失神地望著天空一望無際的藍,一步步走入深不見底的湖裏。水很涼,像一個人死後的心髒。就這樣死了,一切就可以結束了,就可以解脫了。她不用再每晚失聲痛哭思念家人,不用再為明天去焦慮不安。
好涼!那種涼漫過她的膝蓋,漫過她的腰,漫過她的下頜,很好,就這樣。秋小桐緩緩閉上眼睛,微笑地走向湖心……
驀然,一個巨浪在湖心湧起,秋小桐猝不及防,被巨浪席衝上岸。她回過頭,下一秒,她像野貓見到瘦弱的老鼠,凶猛而憤怒地撲了過去,眼睛閃著陰森的綠光。
撒·瓦西亞的手掌朝前,一股劇烈的氣流將像瘋子一樣撲來的秋小桐掀翻在地。秋小桐頓時動彈不得,周圍的氣流像是千萬隻手將她牢牢困住。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放我回去!”秋小桐用力掙紮爬起,而那股氣流實在是無比強烈,她被壓製得再也無法動彈,甚至連說話也倍感困難。
撒·瓦西亞極其厭惡地看了一眼全身濕透沾滿泥土的秋小桐,命人將她拖開。
秋小桐用力掙脫鉗製,走到枯死的樹幹上,一隻腳騰空,身體向後倒:“王,你能救我多少次?無限次?還是有限次?”
“你說呢?”撒·瓦西亞似乎厭倦了秋小桐這種無聊的遊戲。他左手在空中一劃,一個巨大的漩渦從湖底噴湧而出,直上青天。秋小桐大驚,這種場景她隻在美國科幻片裏看過,她想逃開,然巨浪已然將她層層包裹,拖入湖底。
“嘩!”瞬間,她又被巨浪卷衝上天。秋小桐此時才意識到這個男人能力的強大非同市井之言。她被巨浪扔在岸上,不住地咳嗽。
“你沒有權力決定這條生命。”
秋小桐望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撒·瓦西亞,他眼睛裏幽深的綠光像毒藥一樣一點一點啃食著她微弱的呼吸:這個男人,真的不是人!
她倏地從地上爬起,那沒有絲毫尊重的語調幾乎把她所有帶有尊嚴的細胞碾碎。她忍無可忍,卻又隻能發出小貓般的哀叫:“我有權力,你憑什麼?”
“憑我是王。”
他的聲音很輕,卻足以抽出你身體裏所有的血管。他盯著她的烏黑的眼睛,直到她虛弱地將頭垂下,不再言語。
一旁的加索裏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王正在極力克製憤怒,如不是祭祀時間未到,想必秋小桐的身體已然在空中斷成了幾截。
驀地,秋小桐眼尖地察覺到瓦西亞的手在顫抖。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