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的月亮女神,感恩您在雙月之日降臨聖泉,虔誠祈求您能福祉萬物蒼生,子民安居樂業,神佑王朝永盛!”瓦西亞凝視秋小桐的眼睛,“我願意恢複大祭師之身份,請賜我永遠侍奉在您左右。”
“小桐,拒絕他!你不要答應他!”狄多爾在秋小桐身後重重跪了下去,仰天大吼:“不!不行!我以大神官的名義拒絕!”
瓦西亞自始至終沒有將視線從秋小桐臉上移開。秋小桐一臉迷惑,隻感覺到她被瓦西亞握住的那隻手的手心裏冒出細碎的冷汗。黑色晴空上那兩輪黑白分明的“月亮”像太極八卦圖上的陰陽兩極,又像是令人恐懼的陰陽眼,她不明白瓦西亞那番話意味著什麼,而狄多爾眼神裏的焦慮讓她預感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儀式。
那麼,瓦西亞為她舉行的到底是什麼儀式?
百米外的圍觀人群開始湧動,類似任何一場祭祀,人們開始向前潮湧而來,想要得到神靈與神官的祝福。他們不顧一切地向前推進,大喊著口號將維持秩序的軍隊衝開。秋小桐聽不清他們在喊什麼,隻是感覺他們是朝她而來的。
軍隊已經無法控製瘋狂潮湧而來的民眾,加索裏立刻調派了重甲鐵騎支援,才費九牛二虎之力將人群控製下來。天空越來越黑,月亮越來越亮,小神官在聖泉前點燃了一個神獸火盆,緊接著無數王朝長老、大臣及神職官員一一上前,麵朝秋小桐跪拜在火盆前。最後上來的是瓦西亞的王後。她略施粉黛,素衣白裙,在兩個青衣侍女的攙扶下跪在了最前麵。火光攢動,她額頭上係著的莫維西婭頭繩尤其奪目。
“桐。”
瓦西亞的一聲輕喚讓秋小桐驀地將視線移向他。他目光如水,像秋天裏荷塘掩映蓮花的顏色。這一聲像是隔了億萬光年的輕喚讓秋小桐的眼淚頃刻奪眶而出。三年了,她做夢都想聽到他再叫一聲她的名字,讓她感覺他就在她身邊。現在,他就在她的身邊,然而這一聲來得何其難,何其遲。她,就要走了。
她悔不當初啊!當瓦西亞擁抱她乞求讓她留下,當瓦西亞費盡一切心思說愛她,當瓦西亞不擇手段殺死夏雅,當瓦西亞在這一刻喊她的名字,時光不再。
秋小桐的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掉落在她腳下的聖泉上,激蕩起水花,隻有在這一刻,她不是在用夏雅的方式流淚,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落淚。她想控製,可無法控製,眼淚像缺了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瓦西亞,我愛你!”那種疼痛像帶毒的匕首一刀一刀紮進她的肉裏,她不顧一切撲到瓦西亞的懷裏放聲大哭,哭盡了她這三年裏來所有的力氣。在這一刻她才知道,那些銘刻在心裏的東西,時間不是問題,距離不是問題,所有有形的無形的都不是問題,愛了就是愛,那種印記永遠不會磨滅……
“我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
“嗯。”
很簡單的回答,很簡潔的語句,是瓦西亞獨有的風格,也讓秋小桐的心碎到了極點。她抬頭仰望天空,月亮光華無限,日冕耀眼絕倫,瓦西亞,你一定要讓我看到你的影子遙不可及,才能想起曾經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明明想好要和你在一起,你卻將他人擁在了懷裏。
突然,狄多爾毫無預警地將秋小桐猛地從瓦西亞懷裏扯開,橫腰阻擋在他們中間。他盯著瓦西亞,眼底湧起從未有過的血腥。瓦西亞微笑著,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讓狄多爾徹底絕望了,他知道,瓦西亞想要做的事,絕對不可能做不到!他與瓦西亞無聲地對峙著,瓦西亞一動不動,隻是秋小桐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背。
“對不起了,小桐!”狄多爾避開秋小桐錯愕的眼神,將匕首抵住了她的喉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圍觀的儀式的人群轟然騷動,所有的神職人員更是目瞪口呆:大神官竟然挾持月亮女神!加索裏一聲令下,埋伏在周圍的弓箭手齊刷刷地將箭頭對準了狄多爾。黑色的晴空下蘊含著一觸即發的危險,所有人的呼吸都繃得緊緊的。
秋小桐越來越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她了解狄多爾,他絕對不會輕易做出忤逆瓦西亞的事情來,更不會傷害她,除非是事情真的很壞很糟糕。他自始至終是個溫柔的人,有著一顆悲憫的心,一顆赤誠忠效的心,所以她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狄多爾,怎麼了?”她輕輕喚了狄多爾一聲。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孰不知她那一聲輕喚,讓狄多爾的眼淚無聲地淌了下來。他眼中無盡的哀傷無法掩飾,他的手在抖動,隻能最後一次用目光懇求著瓦西亞。
“狄多爾,你殺了她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瓦西亞一臉不為所動,你甚至無法在他眼睛裏看到一絲情愫的變化。他果決地上前一步,鄭重地在秋小桐腳邊跪下,莊重地親吻她潔白的紗麗,“趁現在,放了她。”
“瓦西亞,你真的是瘋了!”狄多爾悲傷至極地搖著頭。
瓦西亞緘默。
“你選擇恢複大祭師的身份就意味著你要喪失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