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夜叉部無傷亡。”
“先生,摩呼羅迦傷七百八十人,其中三十四人重傷。”
“母親大人,迦樓羅輕傷二百六十一人,重傷五十八人,戰亡三人。”
“戰亡?”我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傻傻地重複了遍。
轉身,迦樓羅的孩子們低著頭,氣氛沉重。目光下移,並躺著的三具屍首已被覆上一層粗布,白晃晃地刺眼。
還是……開始了嗎?真快啊……
“厚葬了吧。找個好點的地方。”
“……家主,家主?”晃神間,似乎聽到白白的聲音。
“嗯?什麼?”收回思緒,下意識地抬頭循向聲源,撞進一片幽綠明眸。
“家主,您剛剛有聽到我說什麼嗎?”白白臉上掛滿擔憂,伸手探向我的額頭。
“沒事。”微微偏頭,躲過白白的大手,站起身,向屋中將領團團作了一揖:“蕭某今日似乎有些累了,望各位見諒。”
“雲兒,焚爐安眠香。”三下五除二換上睡袍,解下帳幔:“今晚我想一個人睡,你去白白那兒吧。”
雲兒知我心情極差,雖然擔心,也無法可想,隻好順著我的意打理完瑣事,輕聲告退。
仰躺在床上,呆望著床頂精致的浮雕,心中煩亂不堪。
前世被迫踏入黑道,因為隻是個替身,那些危險的交易都是親自參加,是以,打打殺殺是家常便飯。親手幹掉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九十,更別說那些間接死於我手的。若當初規規矩矩地接受閻王審判,估計地獄是去定了。
結果陰差陽錯逃得一命,原是想著可以平平淡淡地過日子,沒有刀光血影、勾心鬥角,找個敦厚老實的人,好好地相夫教子。
如今,老天給了我金錢、權勢、還有美男,就跟前世那般,有著令世人欣羨的一切。可這雙手沾血的命運,也跟前世無二,不,也許會更殘酷。
有時,也會想,為什麼要輔佐趙昺。是為了蕭家,還是當初心血來潮?
那三個孩子,是與若塵一同帶進來的。看著他們安靜地躺在地上,眼前浮現的,是那殘破的村落、慘死的村民,孩子們得知自己被收留時的興奮,和望向故鄉時的悲傷與憤怒。
似是忽然間就明白了,前世的自己,全然是一個傀儡,沒有方向,渾渾噩噩地活著。而現在,雖然仍有諸多牽絆,但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所以,就那麼急切地想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於是,以天下為注,在這萬裏江山落子,反手雲覆手雨,以期名印丹青,流傳千古。蕭家是棋,趙昺是棋,黑旗軍亦是棋。
可是,我卻對這些棋子產生了感情。為了保住蕭家,才與趙昺打交道;心疼這少年帝王,才會為了他奔波四處,組建黑旗軍;而與黑旗軍的朝夕相處,又讓我陷入深深的不安:把這群家夥拖入戰爭,是對是錯?
輾轉良久,在安眠香的效用下,帶著滿心煩亂昏昏入睡,卻是理不出絲毫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