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退了……
這裏,有天朝最高最厚的城牆,有天朝最寬最深的護城河。原因無它,鳳鳴城,是天朝東北部,最後的屏障。過了此城,就是廣邈的平原,肥沃的土地,茂盛的莊稼。整個東北糧倉,就好似砧板上的肥肉,再也沒有倚仗。
不能再退了。
環視身周麵帶菜色的百姓,心中黯然。北國大軍勢如破竹,攻打速度令人咋舌,若不是蕭遠山的情報和大片山林掩護,想來,我們早已落入北國的手中。如果這裏再抵不住,以大家的腳程,和一馬平川的地勢,根本無法跑過那些騎兵。
暗暗咬牙,有世家牽製,京城那邊亦是自顧不暇,要想等到援軍,實在是希望渺茫。如今,不是守住這座城,而是守多久的問題。
是要,慫恿這些人,血戰到底麼?以他們的命,換百姓的命,換,天朝喘息的時間。
“媳婦兒,不舒服了?怎麼臉色這麼差。”寬厚大掌覆上額頭,憨厚聲音響起。
舒眉抬眼,看向一臉擔心的傻大個,不由輕笑:“沒有,別擔心。”
蕭沁水,戰吧,戰吧。為了這群百姓,為了傻大個,為了,京城裏的那幾個瘋子。
“遠山,給我消息。”站在院中,對著樹枝上斜躺的身影,淡淡開口。
由於是第一批進城的難民,村人們搶到了一座廢棄的大院,作為棲息之地。連續三日的趕路,眾人這會兒是沾地就睡,鼾聲如雷,我倒也無需擔心被發現。
蕭遠山打了個呼哨,翻身落下,嬉皮笑臉道:“家主不是說要隱居嘛,怎麼大半夜的,忽然關心起戰事來了?”
我正心情不佳,自是不願與他多講,目中頓寒,冷冷掃向眼前人。
蕭遠山麵色一僵,連忙收了痞氣,正色道:“京城那邊終於騰出手來,派了五萬士兵前來,應是要半月左右。而北國軍估計還有三日,便可抵達此處。”
“半個月嗎?”縱使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還是讓我心下一沉。仰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城中守軍不過三千,而北國軍起碼十萬人馬。先不說是否能撐到援軍前來,即便成功了,能活下來的人,估計也沒幾個了吧。
“明天早上,我要聽到,城主拋下鳳鳴城,自己逃走的消息。”
沒了主事人,才好渾水摸魚,城中的力量,我必須完全掌握在手中。本就是微乎其微的勝率,要是還有出現什麼內部不合的破事,這城就根本不用守了。
“屬下明白。”蕭遠山的臉上又恢複了嘻笑,瞄了我額間勾玉一眼:“家主打算回來了?”
“蕭遠山,”我微微皺眉,語中冷意嗖嗖:“本家主,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啊,家主,屬下去完成您交代的任務了,先走了。”蕭遠山眼見著我麵色漸沉,連忙幹笑幾聲,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目送那身影以三流輕功,極不瀟灑地翻過圍牆,消失不見,終於忍不住撫額輕笑。這蕭家小子倒是有趣,長了一副文質彬彬的皮囊,偏偏又油嘴滑舌,死皮賴臉。
不過,會被派到深山老林裏去,估計在族裏,就算不是被排擠,也絕不會是重視的中堅子弟。
不禁有些頭疼,皇家腐敗殘酷,蕭家,又何嚐不是。
這小子如此黏著我,八成是打著靠我出頭的算盤吧。嗬,也好,利益關係,有的時候,反而最是牢靠。
額上溫潤暖玉,散發著絲絲馥香,讓我的腦子,清醒無比。抵在額頭,這玉的效用才能體現出來。好在,額間掛玉,已在天朝女子間,蔚然成風,倒也不用擔心曝露身份。
接下來,便是不眠不休的日子了。站在原地,細細回想前世兵法,尋找應對方案。
既然選擇做了,就要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