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的確不是人幹的活兒,特別是在缺少麻藥的古代。
連綿不絕的痛楚,如驚濤駭浪,一層蓋過一層,疊加著攀升,仿佛連全身的骨頭,都是疼痛的。
雖然很想保持形象,但淒厲到幾近啞聲的**,還是不受控製地衝口而出。
涫涫趴在床頭,短促地叫喚著,淡淡馨香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不致暈厥過去。不過,也僅僅隻是醒著而已。腦中,除了排山倒海的陣痛,就隻有產婆隱隱約約的安慰,順著她的計數,本能地使力。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如願墜入了沉沉黑暗。
“你這個瘋子!不能這樣,要是水姐姐知道了,會恨死你的!”
這聲音,是果子?奇怪,我睡了多久了?掙紮著想睜眼,卻是沒有絲毫力氣。
“就算家主醒後會殺了我,我也隻能如此做。”溫吞的話語,是蕭遠山。
“你!喂,紅衣服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除了家主,其他人的事,露華不會管。”
華兒,你這話,可是真心?
“果子,安靜,等蕭施主醒過來,再作定奪吧。”
怎麼回事,連雨禪都在。
“可水姐姐什麼時候才能醒啊,萬一,萬一那壞蛋火了,真砍了菊生大哥手腳……”
傻大個?心中大驚,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倏地掙開眼:“出了什麼事?”
張了口,又是一驚——自己的聲音不但沙啞無比,還微若蚊呐。搞什麼,不就生個孩子,怎會這般不濟。
“你醒了。”華兒最先從怔愣中回神,粲然一笑,語調溫柔:“肚子餓嗎?想吃什麼?”
“到底,出了,什麼事?”微微皺眉,張口,一字一頓做著口型。
“不是什麼大事。”華兒笑容不變,語氣愈發寵溺:“家主,您得先好好休息。”
把我當傻子?心中躥火,目光轉向麵帶憂色的果子:“果子,你說。”
“水姐姐,黑旗軍包圍了那個什麼將軍,可對方把菊生大哥抓住啦,嚷嚷著要我們放他離開,不然,他就魚死網破!”
果子的話,好似涼水,澆得我從頭冰到腳。
拚力支起綿軟的身子,幾乎是滾下床去。該死的,許耀宗怎會知道傻大個的身份?不對,也許隻是看傻大個被胡不歸他們護著,所以才覺得他是個重要人物吧?
腦中一片混亂,腳下卻是不停,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
“家主,你不能去。”蕭遠山幾步搶上,橫在玄關,眼神晦暗。
一個矮身,迅速從旁邊穿過,謝天謝地,力氣,正慢慢回複。
想是沒料到我恢複如此之快,幾秒鍾後,才響起眾人雜亂的喊叫。
無視身後,咬牙運起輕功,不管不顧地前衝,以我現在的狀態,若被蕭遠山攔下,是決計掙脫不開的。
“開城門,快開城門!”
很久很久以後,當我再次站上這片土地,咀嚼回憶,才發覺,終我兩世,我都未曾,這般狼狽過。
赤足散發,隻一件單衣蔽體,淚痕狼籍,滿麵盡是慌亂,幾乎聲嘶力竭地尖聲叫喊。
許是被這詭異的情形嚇住,那城門守軍,竟然呆立原地,隻滿麵驚疑地望著這邊。
肚中暗罵,再次硬生生提了口氣,向城門撲去。
就在手指快觸到門栓之時,眼前一花,卻是蕭遠山堪堪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