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念轉,瞬間想通其中關節,望著眼前男子,忽覺陌生萬分。當年耿直單純的少年,原來,早已不在。
內髒劇烈的絞痛,讓我陣陣暈眩。溫熱不住湧上,溢出唇齒,滴落衣襟。
放聲大笑,隻覺胸中那顆跳動,隨著這溫熱鮮血的流逝,慢慢冷卻。
我怨他不辨善惡,怒他執拗任性,但又憐他幼年喪家,惜他倔強認真。原以為,縱然天兒未對我傾心相待,但也定能惦念舊情,心有眷戀,如今想來,我竟是天真如斯。
怒意翻滾,口中濃烈腥味,讓我長久壓製的嗜血殺意噴薄而出,經脈中仍是氣勁四躥,內外夾擊,令我靈台鬆動,隱隱有入魔之勢。
千鈞一發間,耳際忽然飄來嫋嫋鍾聲,渾厚沉穩,如一瓢涼水澆下,混亂內息竟在這鍾聲裏,莫名平靜下來。
仰頭長鬆一口氣,蒼莽天際映入眸中,暮色微冷,繁星殘綴,火雲寥落,天河淡隱。
滿腔怒意,就這麼消散入雲煙,餘下三分蕭索,三分無奈,三分不舍,還有,一分茫然。
“道不同,不相謀。”舉步上前,探手拔出天兒發髻上的沉香木簪,甩手扔進一旁池塘:“既已緣盡,從此,便為陌路吧。”
低頭看看衣上血跡,不由苦笑,要是以這副樣子走出璿璣府,明日,大街小巷都得議論紛紛了。
反身走到矮牆邊,縱身躍上,正要跳下,微微一頓,還是回頭輕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中書大人,你,好自為之。”
靠在紅牆邊,思緒似是混亂,似是清明。不想回蕭府,人去樓空,遺留的溫暖記憶,不過平添諷刺罷了。塵事如沙,我手中,終是什麼都沒有留下。
佇立許久,被寒峭夜風一激,終於回過神來。仰頭望向香山,暗沉暮色裏,白日間如火的紅楓,早已轉為黑壓壓的,大團大團的陰影,其中零星閃過的幾點昏黃,想來是廟中燈火了。
去廟裏借宿一宿,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說不定還能瞧見那敲鍾的和尚,就是不知,寺裏肯不肯讓女人留宿。
嗬,撫額訕訕,心中不由好笑起來。瞻前顧後,蕭沁水,這可真不像你啊。
就著淡淡夜輝,拾階而上。消了蟲鳴,隱了鳥啼,散了人聲,冬夜的香山,分外寂靜。若不是偶爾山風激蕩,引得林海濤濤,還真讓人恍惚以為,時間靜止,流光停滯。
待踏過最後一段石階,以我練武的身子,也是薄汗覆背,氣喘籲籲,真是難為了那些善男信女,竟有這般毅力,日日進香。
猛拍了好一會兒木門,才有個小沙彌慢悠悠地探出頭來,雙手合十:“這位女施主,鄙寺夜間不接待香客。”
暗自撇嘴,瞅著眼前的小光頭,惡作劇之心悄然升起,也是合十回禮,一本正經道:“小師傅,向佛之心,難道也分黑夜白晝?”
“這……”小沙彌呆了呆,麵帶難色:“可寺裏不讓女眷過夜的。”
“不過一具皮囊罷了,你們出家人,講求無相,怎能偏偏在這種俗事上,著了相?”淡然一笑,語中卻是咄咄逼人。
這一回,小沙彌是真語塞了,小臉漲得通紅,愣是憋不出一個字。
“悟淨,讓這位施主進來吧。”寺中忽然飄飄蕩蕩地響起個蒼老的聲音,繚繞不滅。
這人,好深的內力。心中暗凜,口中仍是自然道:“多謝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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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啊,又是論文又是小說,俺這個混亂啊……不過好歹趕上了,雖然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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