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在下姓蕭名沁水,如假包換。”麵無表情地推開鼻尖前的手指,暗自腹誹,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憐了這眉清目秀的苗子,“你方才提到若塵,你怎會認識他?”
“那傻小子天天往寺裏跑,別說和尚,就算那些個香客,也都快認得他了。”法癡嘿嘿一笑,搖頭晃腦。
“若塵來寺裏幹什麼?”聽到這答案,我更是一頭霧水,心中立時煩躁起來,語氣不善地轉向法癡:“禿驢,把話講清楚。”
“和尚已經講了啊,水娃子,你不會近來受刺激過多,腦袋變笨了吧?”法癡卻是幹脆背過身子,隻是仰頭喝酒。
“若塵大哥每天抱著涫涫來寺裏祈願,”小沙彌悶悶開口,看我的目光,甚是有些氣憤的樣子:“他可寶貝涫涫了,連我都不讓摸。”
“這孩子……”胸口溫暖,唇角不由掛上淡淡笑意。若我沒記錯,若塵可是個標準的無神論者,為了我,這般病急亂投醫,真是可愛得緊。
“還有一個人也是天天來。”小沙彌臉上,忿忿的表情更重了些,幾乎有些咬牙切齒起來:“是個很美的人,總是一身紅衣。”
“華兒?”雖然奇怪小和尚莫名其妙的敵意,但他話中的消息,更吸引我的注意,華兒,也是日日為我祈福?
“大家,似乎是叫他琳琅公子。”小沙彌摸摸腦袋,冥思苦想,“不過,若塵大哥那天叫的好像是華公子……”
“那天?他們不是一起來的?”
“不是,若塵大哥是中午過來的,那個華公子是每天清晨來。”
“中午,清晨?”心中一動,絲絲複雜湧上。
黑旗軍平日裏的訓練都被我排得滿滿的,也就中午的休息時間長一些,若塵是擠了時間上山來的。至於華兒,有個偌大的蕭家需要打點,更是繁忙,況且,他一個不會武的人,要從山腳到寺廟,起碼需要一個時辰。
這兩個傻瓜。
“水娃子,心軟了?”法癡不知什麼時候,又轉了回來,“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我一怔,低了頭,默然無以對。及笄以來,不過短短四年光景,卻是過得跌宕起伏。世事無常,縱然我自以為心誌堅定,情感淡漠,但身處塵世,哪能獨善其身。傷人,被人傷,兜兜轉轉,沉沉浮浮,早已一身傷痛,滿心疲倦。
“禿驢,你之前對我說過,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仰頭把整壇美酒灌入肚中,搖晃著起身,把酒壇摔在地上,看著碎片四濺,心中忽然暢快起來:“但是,就算這樣,又如何?畏首畏尾,我蕭沁水何時如此窩囊過?愛與不愛,是自己的事,與他人何關。我倒要看看,這群小子,能把我傷到什麼地步!”
“不過禿驢,先讓我在這裏住個幾日,老娘這回是真的被傷著了。”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就懶得再搞什麼借酒澆愁,邁開步子,決定回屋睡覺。走到門邊,到底還是沒忍住,好奇地瞅了瞅小沙彌:“喂,小和尚,你似乎看我很不爽?”
“廢話。”小和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語氣中毫不掩飾鄙夷惋惜之情:“想你一個蕭家家主長得不漂亮,對不起廣大好奇人民們,也就算了,偏偏還霸占著這麼多美男,浪費資源啊。”
我……@#¥%*&!!臭小子!
在山上賴了十日,期間惡整了數次小和尚悟淨,終於在傍晚時分,戀戀不舍地下了山,直奔朋來客棧——北國使團,在京城的歇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