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著首戰之利,天朝士氣高漲,一鼓作氣收複了初雨城、羅禾城,但在向陽城外,被迫停下了腳步。
向陽城之地並不險要,但卻極大。在連綿叢山中,向陽城坐落於一處寬闊的盆地,說是盆地,但乍看過去,跟個平原沒什麼兩樣。
這就引發了極其艱苦的攻防戰。龐大的城池,使得北國軍在向陽的兵力達到了整整二十萬,讓天朝本土作戰的人海優勢變得微乎其微。
“向陽城裏那群孫子,沒事出來鬧騰幾下,等我們打回去了,又哧溜進城當縮頭烏龜,死活不肯出來,真他奶奶的鬧心!”楚狂生怒氣衝衝地走進帳中,甩了手中頭盔,一屁股坐下,端起一碗水,埋頭大喝。
“都說了你們夜叉動作慢,追不上,是你自已非要去追。”若風涼涼地瞟了楚狂生一眼,有些幸災樂禍:“怎麼,連毛都沒碰到一根吧?”
楚狂生哪裏受得了小輩的氣,眼睛一瞪,就要拍桌而起:“臭小子!你……”
“好了狂生,你倆就別鬧了,每次都吵,吵得我們頭疼。”顧言之按住眉心,連忙打斷兩人:“先聽聽先生的意見吧。”
“圍困。”我抬眼瞅了瞅麵露八卦的眾人,極其幹脆地吐出兩字,繼續埋頭品茶,逐客意味明顯。
黑旗軍一幹將領碰了個軟釘子,也不好再說什麼,紛紛起身告辭,操練士兵去了。
原本有些擁擠的營帳,立馬清淨了下來,隻有兩人靜坐,我無聲品茶,幾乎要把臉埋進茶碗中去,好似手中清茶是什麼珍稀品種。
“先生,您說我有三次犯錯的機會,之前已經用去了一次,現在,我可否用去第二次機會?”安賀生垂頭坐了好一會兒,忽然悶聲開口。
真是個好奇心旺盛的愣頭青啊,心中無奈,嘴上卻是悠然道:“隨你。”
“先生是有法子快速破城的。”安賀生聲音低低,語氣是標準的陳述句。
我喝茶的動作一頓,有些詫異地瞟了安賀生一眼:“何以見得?”奇怪了,我的心思有這麼明顯嗎?
“若沒有法子,就不是先生了。”
“這算是一種盲目的崇拜麼?”苦笑著搖頭,我老實承認:“不錯,我的確可以在一天內拿下向陽。”
“那您為何消極應戰?”安賀生刷地抬起頭來,語氣激動:“收複失地,甚至打進北方諸國,這不是您一直以來的目標嗎?救民於水火,不是您一直以來的努力的方向嗎?”
微微擰眉,我若有所思地看向憤憤不平的少年:“賀生,你是從山中逃難出來的?”
“我……”安賀生冷不防我有此問,立刻啞了聲,下意識地縮了回去,但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是一挺胸,大聲道:“是,我就是從山裏逃出來的,所以我要保護我的村子,我要救我的鄉親。”
“西北多高山,地勢險要,民風彪悍,山賊眾多,時常不服朝廷管束。”吞下最後一口茶,我慢悠悠地轉著空茶碗,語調冰冷:“我自然可以快速奪城,但相應的,死的天朝士兵也會增多。用忠誠於天朝的士兵,來換不忠於朝廷的刁民,作為生意人,這等虧本買賣,我怎可能會做。”
安賀生聞言,麵上先是一僵,旋即拍桌站起身,失望至極地瞥了我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原來先生,也不過是一漠視人命的奸商罷了。”
“你的鄉親不可以死,那天朝的士兵們,就可以死了?”冷哼一聲,重重放下茶碗:“目光短淺,護短自私,安居先生的後人,不過如此。”
安居先生,算是很久遠的傳奇人物了,一百年前,是蕭家家主橫空出世,讓天朝姓了趙,而三百年前的江山主子,則是靠那安居先生的鼎力相助,才奪得了天下。安居先生的成名之筆,就是千變萬化的戰陣。
“你調查我?”安賀生迅速轉回身,不可置信地低吼。
“我隻是猜測。”我聳聳肩,表示清白:“不過現在確定了。”
“你……”
“好了,答疑結束。”我瞬間沉下臉,不打算再做糾纏:“你以為以若塵的計謀,會對向陽束手無策?若不懂為何隻圍不打,自己去問若塵。”
看著安賀生不情不願地告退,不由扶上額角,輕輕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