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這樣可不好，我向來認為姨娘最厲害的地方便是容忍了。”葉景寧望著她的臉，微微眯了眯眼，雖然年紀還小，卻已經隱隱有幾分別致的韻味了。
陸氏笑了，臉上開出了花兒來。“小姐這般會說話，我這個當姨娘還怎麼好意思擺出個臉色來？”
“和姨娘這般聰明人拐彎抹角真不好玩。”葉景寧坐到桌前，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緩緩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姨娘可知為什麼爹爹不願意留宿這裏？”
陸氏臉色微變，片刻便恢複了以往那副溫柔美麗的模樣，笑著伸手撫了撫鬢角邊散亂的發。“老爺的心思，我們怎麼好猜，老爺喜歡來便來，不喜歡來，我們自當好好做分內的事情。”
“姨娘就是太心軟，才讓其他姨娘得了先機。”
葉景寧早就發現這姨娘雖然長袖善舞，卻是個心軟的，不然也不至於落到這幅田地。
“……老爺，說過他最喜歡我的便是，便是我的良善。”
“喜歡又如何？”葉景寧乘熱打鐵。“喜歡不過是鏡花水月，姨娘早早生個弟弟才是關鍵，如今庶弟倒是不少，可爹爹都沒有立嫡的打算，姨娘為何不想想為何？”
“為何？”果然，陸氏著了道。
“爹爹曾經答應過我娘，永不續弦。”
“——”陸氏那一刻臉上的神采全無，彷佛一顆失了心的人。“竟然，竟然……是永不續弦。”她做了幾年的夢突然碎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打擊的？
“姨娘也不必這般失魂落魄的，爹爹如今還年輕，心思不在這上麵，而爹爹也並非是因為對娘親的深情才答應不續弦的。”
“那，那是為何？”陸氏的眼睛像是一張無形的網，纏在葉景寧的身上。
葉景寧有些嫌惡，微微皺了皺眉頭。“姨娘是個聰明人，若是姨娘從此願意將我當成生生女兒一般的對待，我自然會讓姨娘得償所願的。”
陸氏唇上緩緩蕩開一抹笑意來，伸出手，輕輕地刮了刮葉景寧的鼻子，神態親昵。“你呀！古靈精怪的，若不是我派人時刻留心著你，還道你是中了邪，換了人呢！”
葉景寧也跟著笑，隻是那笑意沒有達到眼底，依舊是冰冰冷冷。
姨娘擺出這樣的姿態來，是答應了。
其實葉家老爺並沒有答應過什麼永不續弦，她不過是隨口說說，而葉家老爺想要的東西，她卻是一猜便中的。
當一個人有了無盡的財富，卻沒有一點點權勢，當一個小小的官宦都能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分一口肉吃，當……他娶了一房又一房官宦人家的庶出女兒做妾時，她還猜不出，便是廢物了。
陸氏是個想到就做的人，才一會兒的功夫，便命人送來了漂亮的錦布和精致華貴的首飾。
葉景寧輕描淡寫的瞄了一眼那些東西，並沒有露出多麼歡喜的模樣來。
丫頭怕她不懂，還特意說這些布料和首飾多麼多麼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