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他推門進家,發現夏夜已經靠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麵前的地上丟著她的筆記本和鋼筆,不遠處的電視裏正滾動的新聞節目正在無聲第重播昨天晚上的新聞。
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陽台外麵吹進來的風不時撩起窗簾,發出呼呼的動響。
俞知閑手裏提著從外頭夜宵店裏打包回來的皮蛋粥,轉身去了廚房,才走過去幾步,便聞到了一股有些油冷的香氣。尋著味道過去,在爐子上找到了那盅已經冷掉了的玉米排骨湯,湯的最上層漂著一層浮油,看著有點悲傷地可憐。俞知閑不知怎的,原本一顆好端端的心,登時就柔軟下去。
他從廚房出來,從過道裏望著熟睡的夏夜,隻覺得心裏一陣一陣地肉疼起來,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坐在了她的身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夏夜在半夢半醒之間支吾了一聲,翻個身,帶起了嘴邊一絲口水。
李敖當年和胡茵夢離婚,據說是因為看見了胡茵夢坐在馬桶上便秘的樣子很是失望,原來大美女便秘起來也是這樣低俗不堪。可這會兒,俞知閑看著夏夜嘴巴那抹口水,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美女在你跟前留口水,代表那已經是徹徹底底屬於你的美女了,值得高興。
他沒再叫她,俯身過去,一手抓起她的胳膊繞在自己頸後,一手穿過她的膝蓋窩,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夏夜這些日子有些沒節製,總是在夜裏叫餓,今天想吃甜的,明天又想吃鹹的,吃完了又開始操心體重,俞知閑之前老安慰她,說她新陳代謝的快,胖不了,可今天一抱,頓時覺得前幾天不該騙她,明顯體重一路長虹了。
俞知閑將夏夜抱進臥室放到床上,自己隨即也脫了鞋直接躺到了夏夜身邊,他本想幫著夏夜調整個舒服的位置,可夏夜一轉身撞到在了他的胳膊上,頓時醒了過來。
“才回來?”夏夜還沒醒透,腦子還出於半夢半醒之間混混沌沌的狀態,說完了這句眼皮子眼看著又要耷拉下去了。
俞知閑小聲嗯了一記,轉身朝著夏夜,將胳膊伸到了她的脖子下頭,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身上很熱,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煙氣。
夏夜醒著的時候不討厭這氣味,可夢裏正甜,猛地聞到了這股味道,頓時覺得有些心煩,於是伸手推了他一把。
“太臭了。”她抱怨,“你抽的還是染了別人的回來?”
俞知閑方才在外頭連抽了幾根煙,自己倒是不覺得,現在低頭一聞,倒是也覺出來了。
“心裏煩,忍不住多抽了點。”
“還是家裏的事兒?”夏夜終於清醒了,可這清醒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叫人無可奈何的心煩。
俞知閑抱著夏夜,習慣性地將腦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
“爸進醫院了。”他的聲音悶悶第壓在底下,就如同他心裏的那些焦躁,被自己拚命地鎮壓下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暴亂而起,“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夏夜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吃驚。
“嚴重嗎?”她問,心裏知道老人經不起摔。
“還好,有一條腿骨折,大概得養個半年。”
“傷筋動骨起碼一百天,何況你父親年紀也大了。”夏夜想了想又道,“我明天去看看他吧,不管他認不認得出我,總歸是我該做的事兒。”
俞知閑沒吭聲,翻了個身將腦袋仰麵看著天花板沉默了一陣。
夏夜沒去吵他,枕著自己的胳膊默默第等著他開口。
“俞知樂正和秦雙凝鬧著呢。”俞知閑說道,“他說這是秦雙凝故意的,要害死爸爸。”
“那不至於。”夏夜說,“你爸爸活著,秦雙凝的保障還多些,死了倒是更沒保障,她要是聰明人,絕不會做這種瓜田李下不討好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