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一直閉著眼睛低頭不語,我在一旁不知所措,兩股戰戰幾欲暴走。
這白花閣真真是龍潭虎穴啊!本以為我這女扮男裝已經夠奇葩的了,沒想到白花閣裏的姑娘……竟然還是男扮女裝的!要是讓外頭那些仰慕白花閣妖嬈美人的色鬼們知道了,他們那口老血得噴得多遠?
“姑……公……”我猶豫著不知道這稱呼該是姑娘還是公子,最後幹脆放棄,直呼名字:“朝槿,對吧?是叫朝槿吧?分明就是女子名啊,為何……難不成你有隱疾?”
我曾在各種奇聞怪誌上看過類似陰陽人這一說,即是那種不男不女、又男又女的人,就會被稱為陰陽人。傳說陰陽人上一世乃吃人妖怪,被繩之以法後投胎成為人類便會成為陰陽人。
但依我理解,別說什麼吃人妖怪了,我想陰陽人前世就是一太監才對吧?
而且瞧朝槿這嬌小玲瓏的模樣,哪有半分猙獰?小嘴小鼻小臉蛋,一看就是那種讓人充滿保護欲的姑娘……咳咳。
然而對於我的疑問,朝槿還是不說話,我有些急了,又不知道現下這情況我該怎麼處理,畢竟是我先在別人洗澡的時候闖進別人房間的啊,要不然他的秘密又怎麼會暴露?
我突然靈光一閃,回想起剛才對於丫鬟的疑問,朝槿也隻是搖頭不說話,我沉吟一會兒,便問:“難道你是啞巴?”
朝槿的身子一僵,麵露難色,抿了抿唇才點頭應了我的問題。
果真如此,難怪一個男子隱藏於此還沒被發現,除了他外貌猶如姑娘一般纖細之外,大概就是因為沒人聽見他的聲音所以分辨不出了。
但盡管是這樣,他在白花閣裏的出現還是很讓人疑惑,而且還有獨自的庭院,看來應該是個地位不低的姑娘,可他是怎麼混進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湧過來轟炸我的腦袋,我這人腦子本身就不怎麼靈光,這節骨眼兒上還要想那麼複雜的問題,要命啊要命。我看了看窗外,天都快要亮了,再不回去睡覺我就該累死了,而且這問題又不關我事,我管那麼多幹啥呢?
於是我打了個大大的嗬欠,含糊不清地跟朝槿道了個別,轉身就要往門外去。
結果,身後傳來一聲:“別說出去。”
我的腳步頓住了,回頭看他。
朝槿咬著下唇,秀氣的小臉上滿是愁苦,那眉頭皺得都能扭出一襲愁緒來,看得真讓人揪心。
他緊盯著我的眼,掐著弱氣的聲音又說了一次:“別說出去。”
我麵無表情,實際上是內心被五雷轟頂得沒辦法變換表情了,他那聲音啊……就像陽春月裏的柳絮,柔柔軟軟的,可是一旦被人吸進鼻子裏堵著了,又是那麼的強硬。
四個字總結,不男不女。
也許是由著我以前仗勢欺人時的惡習,每每有人求我,盡管我有意幫忙我也總是忍不住在答應之前將其調戲一番取取樂。於是當朝槿帶著不願哀求又不得不求的神情對我說出這句話時,我本能反應地回他一句:“求我啊。”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剛說完我就後悔了,對方是什麼身份我還不知道呢,這樣子一來,萬一他是什麼暗殺組織的成員……那我豈不是白白枉死了?
我驚悚地抖了抖身子,僵在原地與朝槿對視,動彈不得。
但事實證明,我隻是話本看多了。
朝槿聽了我的話隻是又氣又急,欲言又止,止了又欲言,扇動著嘴唇好幾次想要對我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歎出一口氣,不再說話。
我這人的確惡俗,但是剛剛看他那樣的確是有難言之隱,又有些於心不忍去逗他了,而且他那麼瘦,還沒有我個子高,就算打起來我還能仗著腿比他長跑得快點。
我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朝槿眼前突然一亮,黯淡的神色瞬間又覆上了一層光,可我又說:“當然,有條件的。”俗話說,有便宜拿,不拿白不拿,老天給我這便宜,可不是讓我自己放棄以後再回來追悔的。
朝槿皺著眉看我,兩眼淩厲:“什麼條件?”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想來該是很久都不說話了,不太習慣發聲。
我心裏嘿嘿一笑,表麵故作嚴肅,緩緩豎起兩根指頭,說:“第一,明天有空把實情告訴我,你剛剛騙我了,我不高興。”
朝槿一聽,麵露難色,有些不服地看著我說:“我哪騙你?”
“還說沒有?”我反駁道,“剛剛問你是不是啞巴,你點頭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