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處長說,舉報材料寫得倒不複雜,就兩頁紙,署的‘江白龍’的真名。我看複印件上的簽名,後來又查了他留在我們公司的開戶資料,簽名應該不是仿冒。舉報材料核心內容兩條:一是說我們與別人簽訂國庫券托管協議,人家把錢給我們,我們給別人開具國債代保管單,說我們利用這種方式變相融資,而且金額巨大,但材料裏並沒有提到多大金額。二是我們給予客戶透支,長期開展透支交易。”
馬躍進恨恨地說:“他娘的了解得還真清楚。”稍瞬,馬躍進又問嚴冬,“江白龍現在還在咱們公司嗎?”
“走了,他舉報之前就清戶了,把錢結清之後,咱們就讓他把賬戶轉走了。這幾天沒見他再來。”
“他平時與我們公司哪些人交往比較密切?”
“交往最多的還是交易部。可那都是業務上的一些正常往來,沒看出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他轉到哪裏去了?”
“我讓人偷偷跟蹤過,他轉到億邦證券總公司營業部去了。”
馬躍進心裏“咯噔”一下,怎麼這事又與億邦有牽涉?
“發現他與交易部之外的什麼人有過什麼接觸沒有?”
“沒有,至少到現在,我們沒有發現。回頭我再摸摸這方麵的情況。您看這件事情,要不要請北京方麵出麵?或是找找人總行的朋友?”
“看情況吧。監察局這邊,我們這幾年還真忽略了,沒想到他們會找事。看來以後做事不能急時抱佛腳,要未雨綢繆。冬子你以後在這方麵多花點兒工夫,動點兒腦筋。上海人其實挺好打發,胃口不大,比別的地方的人強多了。好多地方的人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回過頭來像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落井下石。”
“嗯,我聽您的。”
“還有,這次股民鬧事,你們都留心一點兒,看看究竟有沒有高人指使。如果咱們公司有內鬼,一定要把他揪出來。不過,我對咱們內部還是挺自信的,至少目前是這樣子。要是外麵有人想使壞,咱們一是要早做準備,弄清了是誰指使的,老子一樣能收拾他。”
還沒等嚴冬說話,吳義忍不住又開口了:“老板,您真行。有您在,誰也不敢欺負咱們。”
馬躍進聽吳義這種奉承拍馬的話早就聽膩了,沉著臉說:“你開你的車,就你話多。”
“好嘞!”
一個星期後,林芙蓉提供了一條重要信息。在馬躍進的授意下,林芙蓉在交易所內的紅馬甲中有意聊起自己公司股民鬧事的事情,說搞得公司焦頭爛額。別人聽了,都隻當是新聞,隻有林芙蓉的小老鄉,同為上交所紅馬甲的億邦證券公司出市代表馮曉雲聽了,露出詭秘的一笑。林芙蓉憑直覺感到馮曉雲可能知曉一些內情。下班後林芙蓉約馮曉雲一同去逛商場,林芙蓉還特意給馮曉雲買了一條非常漂亮的紗巾。逛完商場,林芙蓉又邀馮曉雲一道消夜,輾轉地打聽到了事情的大概原委:
億邦證券有一個名叫江白龍的大戶,新近從杭州過來的,與億邦的董事長金山關係非常密切。據說,江白龍在杭州時的綽號叫“混江龍”,社會上籠絡了一批小混混,找茬打架是常事,誰都怕他,他開戶的證券營業部都視他為瘟神。他到上海來後,原來他在杭州開戶的那家營業部甚至燃放鞭炮慶賀。他到上海後,在億邦開了戶頭作股票。前段時間,不知為何,他又在經發證券開了戶。經發證券一看有這麼個大戶過來,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想到這裏麵暗藏殺機,所以最後落入了江白龍的陷阱。不僅如此,馬躍進前不久莫名其妙被傳喚一個星期的事情,也極有可能是金山授意江白龍找人幹的。
馬躍進聽後,仔細一想,這些話,可信度應該比較高。好啊,正找你呢,你倒送上門來了!
經過上下打點,終於大事化小。
兩個星期後,證券處出具了一份調查報告,稱經發證券公司在開具國債代保管單方麵並無違規之處,也未查實有向客戶透支的行為。因此,經發證券並未構成擾亂金融市場秩序。
剛刮起來的那點兒風,還沒來得及掀起波瀾,在馬躍進的運作下,很快也就風平浪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