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躍進調侃地說道:“得了,你還哭窮,那些工人和農民兄弟還活不活了?聽說弟妹也不少掙啊,中鐵總公司經常分東西,有錢著呢。”
高磊趕緊解釋:“別聽外麵那些傳言。都說他們分得多,可我們的開銷也大,這你是知道的。雙方的老人都有病,全靠我倆支撐著呢。你接著說。”
你們知道為什麼會漲得這麼凶?告訴你們,這都是由深發展引起的。深發展發行結束後,很短的時間內搞了兩次分紅派息:第一次分了七塊錢,還附帶每兩股送一股;第二次分了十塊錢,又附帶每兩股送一股。你們算算,按每一股成本價十塊錢,兩次共分了十七塊錢,本金已經回來了,還掙了七塊錢,這還不算,兩次送股相當於股票增加了一倍,即使把原來的股票賣光,現在賬麵上還有那麼多股票,等於現在的股票全是賺的,無論賣多少錢都是賺。
“不光深發展是這樣,其他股票也大同小異。‘深金田’最高漲到了三百六十塊錢,‘深原野’漲到了二百八十塊錢。可惜那時咱們還沒有進入證券行當,錯過了這個大好的機會,否則,我敢肯定,咱們不比億邦差。老金畢竟在國外做過幾年證券,又是寧波人,腦筋活,他進入國內證券也比咱早,所以他們賺了不少錢。據說他們還不止做這點兒生意,他們還設了不少公司,私下裏發行了不少股票,這樣掙的錢更多更快。怎麼樣,老同學,有興趣下海來一起做嗎?”
高磊尷尬地一笑:“你對我還不了解?我哪裏是做生意的料?”
“你小子,就是個官迷。行啊,你不下來也好,都在海裏,生意沒人罩著,反而不好做。這樣吧,以後有什麼事,你多幫老兄罩著點兒。我保證你掙的錢不比下海少。我這兒掙了錢,讓老林給你發獎金。林董事長,您別光顧著吃,您說是不是啊?”
林家福正在低頭津津有味地品嚐著蟹粉獅子頭,精光葫蘆似的腦袋,在水晶燈的映襯下,光可鑒人。
林家福見馬躍進問,趕緊用餐巾抹抹嘴:“那是。都是老朋友,你們又是同學,一切都好說。”
馬躍進接著對高磊說道:“你小子,做官也得會做啊。可別一根筋。朝裏有人好做官。知道京官為什麼難做嗎?你得朝裏有人!以後我幫你介紹幾個人你認識一下,絕對對你有幫助。你得學學老林,人家是老運動員了,什麼都懂,你以後向他多請教請教吧。”
馬躍進見林家福隻顧低頭吃喝,心想這老家夥,我得故意擠兌擠兌他,他說:“老林,慢點兒喝,別嗆著。你別不吱聲啊,你以後得多點撥點撥高磊。”
林家福趕緊說道:“哪裏,哪裏,我混了一輩子才當個副司長,人家高磊這麼年輕都已經是副司長了,後生可畏啊,我哪裏比得上他?”
“您老就別謙虛了,以您的家庭出身,曆次政治運動都被您躲過了,這幾十年不僅沒挨整,還能當上官,而且一當二十來年,了不起啊,你們同一批的老同事佩服您佩服得不得了。高磊,老林身上有好些東西值得咱們學呢。”
馬躍進雖是調侃,但說的也屬實情。林家福是個比泥鰍還要機靈的老滑頭。家裏是大地主出身,他本人自從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參加工作,經曆了“三反五反”、“反右”、“文化大革命”等曆次政治運動,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家庭出身不好的人,有多少都在各種各樣的政治運動中倒下了,有的甚至連性命都沒保住,而林家福卻能在這種環境下當上副股長、股長、副科長、科長、副處長、處長、副司長,讓部裏多少人為之歎服。這既得益於林家福的圓滑世故,也得益於林家福的業務精湛。但這都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一般人都不了解,林家福有一個在國務院當副局長的遠房叔叔。
林家福表麵上一本正經,但了解他底細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好色。他本來早就能當上司長,隻是“文革”前當上副處長之後沒兩年,他把一位年輕女同事的肚子搞大了。紙包不住火,女同事找到林家福,林家福也沒有辦法,那時候流產墮胎需要單位開證明。女同事見林家福拿不出辦法,又不能娶自己,而且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一怒之下,將此事告到了部長那裏。部長一聽,勃然大怒,大筆一揮,將林家福苦苦經營了十多年才得到的副處長職務一擼到底,趕到一邊打雜去了。然而,沒過十年,“文革”結束後林家福又升上來了,而且最後還升到了副司長的位子。
正閑聊間,馬躍進電話響了。馬躍進接完電話,對林、高說道:“這下子更熱鬧了。深圳那邊出大亂子了。這下子,億邦有好瞧的了,看他們這次怎樣收場。哪有這麼玩的,老金以為中國是美國呢。”
林家福不無擔心地問:“咱們的人怎麼樣?有沒有出事?”
馬躍進得意地一笑:“沒事,我昨天就讓咱們的人撤了。今天白天連隊都沒去排。鬧事的,應該大部分是億邦的人。”
這頓輕鬆愉快的飯局,大家邊吃邊漫無邊際地閑聊,直到子夜,才盡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