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大雪,王崩。
到死,皇帝都沒寫下詔書。
老九母族力挺老九上位,隻可惜老九死活不要,把皇位留給了十一,一切水到渠成。
十一即位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顧流年調到了自己身邊親侍。隻是,顧惜再沒有出現。
十一並沒有為難顧流年,隻是看著顧流年和岑沉沉在一起時,眸中常常晦暗不明。
顧流年和岑沉沉也奇怪,這次任務完成怎麼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這邊。
隻有老九,每天依舊開開心心地來找岑沉沉玩兒,和陳開吵吵架鬥鬥嘴。
來年春,在宮裏的大宴上,十一穿著一身明黃坐在首位,看著老九和身後站著服侍的岑沉沉驀地就笑了:
“王爺還沒有娶吧。不如,就把這小宮女賜給你可好?”
老九一頓顯然沒想到十一會這麼說,回想到近期十一脾氣越來越捉摸不定,他趕緊一臉喜色地摟過岑沉沉:“多謝皇上。”
宴後,岑沉沉眼帶殺意地看著把自己拉到角落裏的老九:“你有病啊娶我?”
老九苦笑:“我要是沒有病娶你,估計你明兒隻有屍首了。你還沒看出來嗎?皇帝跟你哥哥很不對勁兒啊,你是不是礙著他們了?”
岑沉沉沉默不語。
老九繼續道:“我先順了皇帝意娶你,好歹先安全再說。你放心,自從看過你踩爆一條蛇的腦袋後,我絕對不會對你起歪心思!”
岑沉沉繼續沉默,手指捏得衣角一團褶皺。
在宮裏,顧流年看著日漸內斂的帝皇暗暗發愁,這小子以前是聖父,自從遇見顧惜後氣場越發大了。岑沉沉還是未成年啊!怎麼也不能讓她在古代失了身啊!
“怎麼,對朕的做法有意見?”十一改著奏折頭也不抬道。
顧流年挺起背,斟酌用詞:“我覺得……妹妹還小。”
“小?月下跟男人散步,湖邊跟男人談心……也是時候嫁了不是?顧流年,認清你的身份。”
“你說的男人是我,而我是她哥。”顧流年企圖說服十一,“你要懲罰要恨也是顧惜,關沉沉什麼事兒?”
“顧流年,你越矩了。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十一將筆一放,微微提高了音量,“來人,把顧公子待下去,好好伺候著,等岑小姐完婚後再出來。”
顧流年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就被架下去了。
真到沉沉成親那天,顧流年都被關著,無法出去。
而岑沉沉直接打暈了喜娘來找顧流年:“老頭子,收拾一下,咱兩找個地方混一陣子,看看能不能回去。”
顧流年苦笑著看著一身喜服的岑沉沉,他身邊的十一為他做了回答:“這還沒成親呢,岑姑娘就想著私奔了?”
那一刻,顧流年發誓自己真的從自個兒學生眼中看到了實實在在的殺意。
哪來的熊孩子,岑沉沉真的是忍到極限了。
岑沉沉被十一親自監督著上了喜轎,又親自監督著下了喜轎,強迫著跟老九拜堂。
第一拜,拜天地。身邊的喜娘壓著沉沉的頭讓她拜下去,岑沉沉不肯,腿上直接挨了一鞭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直接跪了。
腿還沒著地,沉沉就感到被什麼東西托起,然後看見那一襲熟悉的青衣站在自己的身側。
顧流年還在十一身邊被製著,想也不用想這是顧惜自個兒出來了。
周圍普通的人們都被一下子隔離,這裏隻有顧惜,岑沉沉和高台上的十一,顧流年。
其實,與其讓顧惜出來,岑沉沉寧願自己拜了天地。她知道老九性子,說不動她就不會動她。她直覺地不想讓顧惜跟十一見麵,攪和到一起。
這感覺來得很奇怪,就想十一第一眼看見被顧惜附身的顧流年就有好感一樣,似乎前世今生。
“你何苦用她來逼我。”顧惜歎氣,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十一坐在高位,輕笑:“我能逼你的,也隻有她。”
如果是殺了顧流年,估計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隻有這女娃兒,顧惜平時出來就關照著,顧流年更是好生照拂,重要的緊。
“你負了我。”十一淡淡到,“我毀了你重要的人又如何?繼續拜……”
顧惜握著沉沉的手,輕輕將她從地上帶起,摟在身側。他搖搖頭很無奈:“不在我身邊,你會過得更好。”
“我過得好不好,是我說了算,你少自以為是。”十一走下高台,站在顧惜麵前,眸色深幽。
突然間,岑沉沉感到自己被握著的手緊了緊。她詫異地低頭,就看見顧惜的腹部一片鮮紅,十一眼裏不掩瘋狂:“我說了,背叛我的下場……”
顧惜:“啊……我知道。”
岑沉沉腦子裏哄的一聲炸開,似曾相識的場景似乎在哪見過,熟悉的很。有誰,似乎也這麼對待過顧惜,而她也在場……一樣地束手無策到絕望。
而遠處正走過來的顧流年也不好受,他驚詫地捂住腹部,對自己突如其來的疼痛大致明白了什麼。
“上輩子,我用了一滴心頭血,束縛著你生生世世。這輩子,我再用一滴心頭血,解了你的契約,還你自由可好?”
十一很想說不好,隻是他發不出聲音。他眼睜睜地看著顧惜溫柔地握著自己拿著匕首的手,慢慢上移到胸膛,一點一點刺進去。
“吾,顧惜,以心頭血為代價,換契約解除與……鳳啟。”
十一額間有一簇火苗閃過,他身上,一隻火紅的鳳凰突然騰起,它繞著上方飛了幾圈,在顧惜麵前降落,化成人形。而十一則是閉上了眼,躺在一邊。
還是那般熟悉的模樣,隻是臉色蒼白了些:“大少爺……你說過,你重視我甚於她,我是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