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隻聽命於顧家,現在顧老是顧家的掌權人,自然是不可能聽顧默寒的話。
顧默寒也沒在意,他平靜的不正常,額上一顆顆汗珠,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拿衣櫃裏的衣服。
天光照進來,可是他側臉分外冷峻。
他右大腿被鋼筋刺穿傷的很嚴重,現在動都不能動,更別說走路了。
顧老要被他氣死,使了個眼色讓劉洋拿衣服給他穿。
右手上還打著石膏,他緩慢抬起,忍著痛,穿上黑色的襯衫。
他隻能用左手扣,好半天才扣上一顆,劉洋看不下去想去幫忙,被顧老一個眼神製止了。
一顆又一顆扣子,他指節冰涼,扣到了喉結處。
劉洋看得眼圈都紅了。
顧默寒抿著唇,抬手撥通了那個刻在心上的號碼。
“我在市中心住院三號樓,VIP 815房,你過來吧。”
蘇棉棉還站在走廊上,她顫抖著嗓音:“好,我馬上過來。”
他掛了電話,顧老臉上已經風雨欲來。
顧默寒叫劉洋把窗簾拉上,房間昏暗下來,可以掩蓋很多的狼狽和不堪。
他拿起遊戲手柄,隨便找了個闖關遊戲開始玩。
很弱智普通的一個遊戲,隻有操縱著裏麵的小人跑過重重關卡,到達目的地安全地帶才算挑戰成功。
他正在操縱小人爬一個山坡,他本來都爬到一半了,可是中途沒抓穩,又掉了下來,生命條也少了一半,功虧一簣。
顧老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夜之間失去了兒子和兒媳,隻留下顧默寒這個獨苗苗,把他看得比自己命還重。
可這小子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從來不讓人省心,父母去世後更是叛逆,跟個炸彈似的,誰點他就炸,可是顧老從來沒見過顧默寒這麼安靜,和當年一模一樣。
當他見父母死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下他一人。
他清晰記得接到A市這邊電話的時候看到他的模樣,急救室的燈亮了兩天兩夜,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裏撿回一條命,又在重症監護室呆了三天,中途好幾次就這麼去了,今天才轉到普通病房。
三根水泥鋼筋,一根傷到肝髒,一根離心髒隻有毫厘,差一點沒命,
最後一根重傷骨頭和神經,如果不是搶救及時,這條腿就廢了,得虧這小子命大。
即便打了全麻,他睡夢中依然疼得顫抖,肌肉緊繃。
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疼成這樣,他硬是沒掉一滴眼淚。
顧老來之前就弄明白了,他那個眼比天高誰也不服的野小子,在車禍發生第一時間,緊緊護住了蘇家小女兒,明明都暈死過去了,察覺到車起火她有危險又醒了過來,頂著身體劇痛和滾燙的高溫把女孩從車裏抱了出來。
瘋了嗎?他以為自己屬貓的嗎,有九條命?他以為自己是誰,大羅金仙嗎?
顧默寒甚至沒有力氣抱著她走到安全地帶,最後還是群眾幫忙把兩人都送到安全的地方。
顧老問:“你把她叫來做什麼!”
“分手。”顫抖的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他麵上再過平靜,也改變不了內心的壓抑和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