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尚陵的出現,以及那道毫不掩飾殺意的淩厲目光,讓楊玉意識到殺死梅枯的事情已然敗露,甚至攜古風離開,也已東窗事發,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秘密被揭破的異樣。
與楊玉心境截然相反的,便是一股飽含憤怒與感傷的複雜情緒,就連楊玉也有所察覺,不用想,傳來這股複雜情緒的源頭,定是身處玄陵鏡的古風無疑。
薑尚陵的突愕出現,讓九黎宗眾人大吃一驚,包括蘇芹,都疑惑薑尚陵此行到底為何,尤其還用一種不懷好意的視線凝視楊玉,這讓蘇芹隱隱意識到不好。
當下身形微動,卷起一陣輕風,頓時,便不動聲色擋在楊玉身前,同時笑道:“薑宗主前來拜訪,有失遠迎,隻是不知薑宗主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何事?這倒要問問這位小哥了。”
薑尚陵似在強忍著滿腔的滔天怒火,滿臉不善。楊玉已有所準備,倒是不驚不懼,隻是很疑惑為何薑尚陵會這麼快查到自己頭上。
忽然,一種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這才想起當日清醒時,薛明路的反常表現。按理說,即便出於好心,救助一位溺水甚至危在旦夕的陌生人,也不會驚動一位王爺,更不會讓一位王爺恭敬得就跟伺候祖宗一般,甚至還清清楚楚點出自己大師的身份。
難道說,在昏迷之時,薛明路便已知道自己乃是修道之人?有了這層想法,楊玉不得不繼續延伸,鬼使神差摸向腰間的令牌,一時間似有所悟,料想定是被薛明路發覺到這枚高潔賜下的令符。
若是這樣,薑尚陵順藤摸瓜摸到這裏,也就不足為奇,一時間壓在心頭的疑惑頓時消散,隻不過,楊玉唯一不確定的,便是薑尚陵知道多少內幕,又對薛家父子做了何等殘忍的逼供。
“玉兒,到底發生何事?難道你跟薑宗主有過接觸?”
其實蘇芹也沒底,畢竟薑尚陵乃煉魂宗宗主,按理說,就算楊玉得罪他,也不會這般掉價親自前來。而且,蘇芹實在搞不明白,楊玉何德何能,又做了何事,竟將薑尚陵氣得這般癲狂,難道,薑天易的死,與楊玉有關?
一想到這種可能,蘇芹堪稱完美的俏臉忽然大變,緊張道:“玉兒,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話看似是在追問楊玉,但實際上,蘇芹卻很巧妙的挪動了步伐,將薑尚陵可能朝楊玉暴起發難的所有方位徹底隔絕。
隻不過,這些舉動在薑尚陵這種老謀深算的狡狐眼中,完全是見慣不怪的小伎倆罷了,一時間冷笑連連,道:“蘇宗主,難不成你們九黎宗的弟子闖下彌天大禍,也要包庇不成?薑某承認,紫驪山各宗都很看得起九黎宗,但奉勸蘇宗主千萬別將這份看重,理解為縱容謙讓!今日就算另外三宗齊聚在此,老夫也不會有任何妥協!”
“薑宗主,你這話何意?”蘇芹說到底與薑尚陵乃是同輩,所以在氣勢上,倒也不遑多讓。
“哼!小子,你是自個承認,還是讓老夫替你說出來?”
薑尚陵可沒心情與蘇芹摳字眼,反而不懷好意將皮球丟給楊玉。至於楊玉,顯然還傻呼呼愣在原地,滿臉無辜,但實則是在安慰身處玄陵鏡快要氣趴下的古風,楊玉敢保證,若古風此刻擁有肉身,鐵定會第一時間暴起,以便清理門戶,剔除眼前這位欺師滅祖的孽畜。
“薑宗主,晚輩不知您為何發這麼大脾氣,但晚輩實在不知,哪裏惹得薑宗主這般氣憤。”
楊玉滿臉純潔且無辜,就連蘇芹一時間也為之錯愣,對於這位入住九黎宗的四代弟子,說實話,偌大的九黎宗,誰不疼?誰不愛?尤其楊玉屢立大功,更是找出一處能替九黎宗獲得大收益的大灌林地圖,就算眼前的薑尚陵乃是紫驪山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蘇芹也毫不含糊。
一改之前客套逢迎的姿態,瞧見眾長老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蘇芹第一時間沉下臉,冷冰冰道:“薑宗主,師叔祖還要召見玉兒,若有誤會,不妨一同前往,如何?”
“蘇宗主,不急,本宗的散魂老人,正與靜安前輩切磋,我們還是在此稍等片刻,千萬別擾了兩位前輩的雅興。”
驚聞薑尚陵不懷好意的陰笑,蘇芹一時間又驚又怒,道:“薑宗主,難道煉魂宗要朝九黎宗動手了嗎?”
“非也,蘇宗主千萬別誤會,這麼大頂帽子扣在薑某頭上,恐怕其他三宗也不會願意。”
忽然,薑尚陵渾身卷起一股颶風,吹得四周桌椅東倒西歪,磕磕碰碰,許多修為低微的弟子盡都被吹到角落,甚至睜不開眼。
在楊玉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薑尚陵竟以極快的速度奔襲而來,手指銳利成爪,隱有一層幽黑色的冥火包裹,同時,一件散發幽蘭色的玲瓏塔忽然綻放,攻向正試圖護佑楊玉的蘇芹。
蘇芹見狀,趕緊祭出一朵七彩蓮台,隻見七彩蓮台瞬間綻放,放射出一朵朵色澤各異的炫光。
薑尚陵不急不緩,掐指結印,隻見玲瓏塔瞬間投射出一道道幽黑色的陰風,與七彩蓮台放射出的炫光遙相輝映,一時間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