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沒爬出來,但天卻已經大亮。
這段時間裏,那些還未睡醒的人會覺得太陽升的太早,那些失眠的人會覺得太陽升的太晚,而那些習慣性早起的人往往會覺得太陽依舊那般準時。
雖然昨夜被營帳內的某些聲音影響,可是陳墨還是準時爬了起來,當太陽終於爬出山的時候,陳墨也極為準時的收拾好了東西。
陳墨原本並沒有早起的習慣,不過人一旦老了,就極少有人能像草廬中的老承一樣睡到天荒地老,對於草廬中的其他三位老人來說,睡眠對於他們這種睡眠時間極少的人來說顯得極為珍貴,而為了不影響幾位老人的睡眠,陳墨也就一直隨著他們的作息時間睡覺休息,久而久之倒是養成了一個陳墨以前永遠也不能養成的好習慣。
料想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出發的時間,陳墨從營帳內探出頭來,這時候孫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睡,不過精神卻是極好:“大人,那位貴人吩咐說晚些再出發,末將已經備好早餐,請大人賞光。”
“晚些出發?”陳墨看了看公主的營帳那邊,似乎除了多了幾頂帳篷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陳墨隱隱猜到了什麼,不過也得不到那位殿下的親口確認,隻好對孫寅說道:“孫將軍,先帶我去吃早飯吧。還有,以後別叫我大人了,叫我陳墨就好。”
“是,大人。”
孫寅恭敬的說道,至於陳墨那個奇怪的名字,孫寅則是覺得這位大人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多,於是便用這種方式來提點自己——沉默。
吃飯的時候孫寅明顯不怎麼說話,隻是偶爾問陳墨需不需要吃這個那個,而陳墨也樂得自在,畢竟有些實話是不能在這種所謂小裨將麵前說出來的,更不能讓他們看出事情的真相。
而孫寅也不會做一些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事情,畢竟這一行人中,隻有那位持劍的婢女才是孫寅的貴人,而其他人也僅僅是沾了貴人的光而已,於是安頓好陳墨之後便趕緊回到營帳前去候命了。
陳墨一個吃飯倒是落得一個清靜,邊上的軍卒則隻是會在陳墨需要的時候盛上一碗在這座小城中也極為奢侈的西紅柿蛋花湯,陳墨咬了一口手中還有些餘溫的烤饃,吃了一口極為爽口的醃白菜,開始去想一些不能問也不敢問的問題。
比如今天本來要天亮就出發的,是什麼讓那個倔強的公主改變主意的呢?而在陳墨印象中去年才出嫁的公主今年怎麼就回來了,而且還出現在西涼?
陳墨百思不得其解,有些惱火,也有一些小人物的悲憤。於是陳墨化悲憤為食欲,一口喝光了碗中溫熱的蛋花湯,還示意邊上的軍卒再給自己來一碗。
吃飽了的陳墨拍了拍肚子,餘光不經意掃了一眼大鍋中隻剩半鍋的西紅柿蛋花湯,阻止了身邊軍卒還想給自己再盛一碗的意圖,在軍卒有些怪異的目光中,起身而去。
在那名盛飯軍卒的眼裏,陳墨肯定不是吃的最多的人,但毫無疑問,陳墨是那名軍卒見過的校尉級別以上的大人物中,吃烤饃和蛋花湯最多的人。
陳墨飯後並沒有回到北大營中,而是悠然的走在八麵城的大街上,欣賞著道路兩旁談不上優美清新,但絕對是古樸自然的景致。
這是陳墨第一次真正親眼看到小村外的世界。
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八麵城雖然極小,但比起陳墨生活的村子,多的東西或許不隻是那道像土圍子一樣的城牆。
雖然也有小時候那些朦朧的記憶和草廬裏經天緯地的書籍,但百聞不如一見,親眼看到的東西往往就會多出了幾分靈氣。
在小城的早晨,人們往往顯得極為忙碌,也多了幾分市井間本就該有的喧囂,對於陳墨這個外鄉人,道路兩旁趕早市的婦女們顯得極為熱情,操著一口地道的西涼口音,不停地向陳墨推銷著攤上自家地裏產的白菜。在這座北方的邊城,由於氣候的寒冷和幹燥,極少有蔬菜瓜果能在這裏種植,於是白菜便成了八麵城人們最常見也最為鍾愛的青菜。
陳墨拿起一顆白菜,根部有些泥土,反而顯得這顆白菜極為誘人的白嫩和清脆,讓陳墨不禁想起了一道菜——白菜燉土豆。
隻不過這裏隻有白菜,沒有土豆,也沒有爽口的五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