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袋裏的烈酒極容易醉人,連那些慣飲烈酒的蠻人在喝了半袋之後都有些站立不穩,好在陳墨一次隻是喝一口暖暖身子,並沒像那些蠻人那般如喝水一般地往嘴裏倒。
身旁的尹明傷勢未愈,怕夜風吹著了傷口,於是便趁著天黑之前回了營帳,陳墨此刻自己躺在地上,用手把一塊一直硌在後背下麵的小石頭撥到一邊,閉著雙眼享受著微醺的醉意。
從天水郡出來之後的日子太平了許多,也平淡了許多,陳墨每天的樂趣也就是晚上與侍衛們聊聊天、吃吃飯,然後看著蠻人們為了爭奪一隻雞腿而吵得麵紅耳赤。
就在陳墨以為到汴京之前的日子就要像這樣無驚無險而又無聊地度過時,忽然收到了來自那位大念師周興周老先生的邀請。
算起來陳墨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與那位周老先生下過棋了,倒不是陳墨忘了這件事,隻是那位老先生像那位公主一樣一直蹲在馬車裏不出來,陳墨也見不到他的影子,想來是受了重傷之後在車內養傷,陳墨自然也就不好舔著臉去打擾。
如今顯然就是那位周老先生傷勢已然痊愈,隻不過不知道是嘴饞了還是手癢了,陳墨拍拍屁股,便隨著身前的那名侍衛一起來到那駕馬車前。
車廂的幕簾掀開,一陣輕微的風襲入馬車內,昏黃微暗的燈光隨著車內燭火地輕微擺動而擺動著,周興就安靜地閉目盤膝坐在車內,而陳墨也沒有看到往常都擺的十分整齊的棋盤,一瞬間,陳墨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於是便小心翼翼地坐在周老先生的麵前。
周興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目光平靜的少年,露出一絲微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下棋,也不是因為我想吃什麼。”
看到陳墨有些驚喜的表情,周興撫須而笑,說道:“你那點小心思,也能瞞過老夫不成?”
“不過莫要高興的太早,芸芸眾生之中,能有所成者寥寥無幾,蓋因修行之道,入門講究機緣和天份,兩者缺其一的話,修行便也成為了不可為之事。”
“而入門之後則更要有大毅力,能有機緣與天賦本就難得,其中有大毅力之人更是鳳毛麟角,所以修行之路上的行人才會如此稀少。”
老人的語調平緩,表情顯得極為認真。而陳墨聽到麵前老人的話也是麵色有些凝重,思索了片刻,沒有說話,隻是變坐為跪,雙手平撫在膝前,然後拜下。
額頭不輕不重地與膝前的木板平靜地碰撞了一下。
陳墨此刻的動作就是北魏的眾多禮節中最重的叩拜之禮。
大恩才要大禮,陳墨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幾條羊腿鹿腿或者棋盤上的飄逸風姿就能換來一位大修行者如此的青睞,而至於修行的難度,從那位公主殿下在聽說自己要去劍閣的時候表現出的那種驚訝就可以見得。
此刻的陳墨什麼都沒有,隻能行一個大禮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周興看到這一幕,也是欣慰地點了點頭,把陳墨扶起,然後伸出兩指,點在陳墨的眉心。
片刻之後,車內一直在搖擺的燭光忽然變得極為平靜,光線也變得柔和起來,隻是有些模糊,似乎是被空氣中的塵土遮擋了一般。
車內一片寂靜,而時間也飛快地流逝著。
許久之後,隨著燭光地一個輕微抖動,老人緩緩收回手指,而陳墨也睜開雙眼,此刻他的表情很平靜,隻是手心卻已經汗濕如水。
沒有感覺到眉心處有什麼一股熱流或者一絲涼意,甚至除了老人手指間粗糙地觸感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陳墨不知道這能證明或者代表著什麼,於是內心有些緊張。
老人眉宇間依舊平和,看著眼前的少年,內心卻是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人在呼吸間產生元氣,能感知元氣之人,便能存少量元氣於丹田之中,隨體內七經八脈循環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