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雖然受到老鴇的挖苦和取笑,邦德仍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鼓著掌,用欣賞的語氣對田中老虎說說:“告訴夫人,她的反應還真夠快的!”
邦德從千葉子的手中接過了燙熱的清酒,一飲而盡,果敢的將右拳放在紅色的瓷漆桌子上,做出一個誇張具有挑戰性的姿態,說:“好了,老虎,來吧。”
它是古老的猜拳遊戲。規矩是:剪刀剪布,布包石頭,石子磨鈍剪刀,那是全世界孩子們都會玩的簡單遊戲。握緊的拳頭代表石頭,伸展的食指和中指手指就是剪刀,攤平手指代表布。如果你猜對方會出剪刀,就要用石頭去磕它,如果是石頭,就出布去包它,如果是布,就用剪刀踐踏。
田中老虎把拳頭放在茶幾上,邦德拳頭的對麵。兩人對持著,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猜測著,室內一片寂靜,儼然像是大戰前夕的氣氛。這是他才聽到庭院中小溪潺潺的水聲。令人窒息寂靜。也許是因為田中老虎那幅令人恐懼的武士道麵孔,氣氛從剛才的輕鬆雀躍突然蛻變為兩雄相爭的決戰場麵,他意識到這已經不再是一場遊戲。田中老虎在比賽之前,曾揚言會必勝,一旦輸了豈不是會丟了麵子?失去多少麵子?多到足以使一個月以來的友誼付之東流?麵對著這個日本最有權力的人物,以東方人講求麵子的傳統,尤其日本還是世界上最小氣的而言,他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易的輸給一個外國人,失掉他的尊嚴嗎?
邦德想到:哈梅頓曾再三叮嚀過,無論如何是多麼微不足道和不合時宜的,也一定要尊重他的那個東方固有的傳統——麵子問題。這是原則,你要好好把握,至於如何拿捏輕重緩急,三言兩語中是無法解釋不清楚和體會到的。
眼前這場猜拳遊戲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它應該打勝這一仗來表示自己的才智呢,還是應該打敗這一仗維持田中老虎的麵子呢?這猶如兒戲的比賽是否如自己想象得那麼重要?其會不會影響自己以後在東京的重要任務的命運?邦德頗有些進退維穀。
好似有先見之明,田中老虎隨後又笑著說:“邦德君,按照我們東方的規矩,特別是在我這兒,在這種情況下,我做東,你是貴賓,我應該讓你贏才比較禮貌,假如不巧我占了上風,贏了你,那是失禮的事,我事先向你賠罪,請海涵。”
“老虎閣下,我的想法是:比賽若不爭勝負還有什麼意思,假如你故意輸給我,我將引以為沒大的恥辱,如果你見怪的話,我倒認為你剛才的那番話是激將法,頗似相撲比賽前罵陣,我希望你用日語把剛才的話翻譯給這些可愛的小姐們聽聽。現在我隻想將閣下按倒在地上,磨你的尊鼻,籍此表示蘇格蘭一部分確實勝過日本。就像我們的女皇勝過你們的天皇。”邦德笑著說。
這幾句話說得豪氣十足,頗能逞一時之快,很難說這不是清酒的後勁作祟,可是邦德的話說完之後,立刻感到後悔起來,他以兩國的文化相互開玩笑,說來也不算新鮮事了。
原來田中老虎還是牛津大學的畢業生,自對認為西方的民主政治有深切的了解,對一切事物也以西洋通自居,邦德似乎看到了田中老虎眼中閃電似的一亮,這使他再度想起哈梅頓的再三叮嚀和警告。
田中老虎閃了閃眼睛說:“你這個混賬的蘇格蘭人,看起來你做的還不錯,但是你不要得意忘形。在日本人中我田中算是一個開明的人物,但是你也得有自知之明!你再仔細看看他的臉,上麵不是刻的清清楚楚的嗎?他上過你們的牛津大學,在大戰前它在日本駐倫敦大使館任職海軍大使助理時就在替日本偵察和搜集情報了。你們這些傻瓜以為我有牛津學位而就不是間諜。真是愚蠢之極。尤其是在大戰期間獲得戰功也是不容忘記的。以後自動參加神風突擊隊的訓練,訓練還沒結束,美國人用原子彈在廣島和長崎上空給日本致命的一擊。如果你全部忘記了,日本有九千萬人,為什麼這個秘密調查組織的領袖不是別人,老兄,這個你該明白吧!”
自從邦德抵達日本之後,他一直在努力的練習日本的跪姿。多少也學到了跪姿的訣竅。可是坐了了兩個小時,兩膝如火在燒,如果不移動一下,說不定會變成終生殘廢,那可就慘了。他心生一計對田中老虎說:“與你這等高手過招,必須坐的隨便一點,那樣我的頭腦才會專心的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