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樹梢,這夜,很安靜。
我蹲在樹灌裏,帶了一小蒙巾,賊溜的望著大紅矯。
“主子……”
我耳很尖,雖這聲音很小,但,我聽出來了,是賤奴巧兒。而後,我勾下腰,偷窺。
“主子。”賤巧垂頭躬腰。
“現下是什麼時辰了?”隻見小五輕撩垂幕,優雅萬分的從轎裏走了出來。
“回主子,都戌時。”
小五纖手一把甩下紅蓋頭,露了個笑,不再做聲。
賤巧忙一手扶過小五,依舊是一副賊狗腿的模樣,道,“主子,時辰已經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走吧!那邊怕是也攔不住了。”
風一陣騷動。
許久之後,我聽見小五說,“再等會吧!……一定回來的。”
……
後那一句話我聽得很模糊,卻不知怎的,我敢肯定小五等的一定是我。朝夕相處了十五年,小五每回喚我四姐的時候眼梢都會輕彎,這是小五的習慣,很微小的一個表情,我卻知道的深刻。
……
當我和月月趕上花轎時,卻是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一場殺戮。
一群黑衣,一群官兵,兩對正打的火熱。小五的花轎被黑衣人截走了,月月抱著我,立在上空,那種高勢,就像站在陵霄俯瞰,所有的人都變得螻蟻。
很奇怪,我並沒有立馬出手救小五,我沒有忘記,我是普央家的女兒,不能走錯了一步。
一路追著黑衣人,一路覺得奇怪,他們似乎不太像截人,反倒更像救人。對!救人。大概兩個時辰之後,四個蒙麵人才停了下來,隨後半跪向著小五,道,“主人,有何吩咐?”
“你們且先退下。”如假包換的小五的聲音。
“遵命。”話落,四人隱退。
……
再然後,就是剛才的那幕。
……
我看著一身紅色嫁裝的小五,忽然覺得這個妹妹竟然也美的傾城。隻是,小五的眼神……變了。曾經溫弱的孱柔竟參插著凍徹的冰冷,甚至還有血的味道。
我站在那一塊小地,從來沒覺得小五這麼的陌生。
這個人仿佛隻是有一張類似小五一樣的臉。
又一個時辰。
賤巧一步上前,雙跪在小五麵前,“主子,咱們回吧!普央緹衣怕是不會來了,她如有心,早該出現了。主子您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夫人想想啊!”話罷,賤巧又衝小五磕了兩響頭。
小五冷眼盯著賤巧,轉過身,從袖裏取出一白色絲帕,綁在紅轎的扶杆上,遂後,回轉過身,乖巧的眼冷裂的碎開了,隻剩下很尊容的冰冷,“巧兒,我的四姐你隻需拿她當神供著就是,若是還有下次……我便親手收了你。”說完,小五轉身向深黑處走去,沒有回頭。賤巧晃回神,立馬跟了上去。
我還站在原地,弓著腰……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在我恍過神之後,我才立了身,拉下麵巾。
風其實很輕,那絲帕卻舞得很起,在黑色的夜裏,它白的很刺眼。
我走過去,拿下絲帕,攤開,再之後,笑了……
——上麵繡了很多很多隻白鶴,多到我的眼都花了,多到我的手都快拿不住了……
小五小時候常被人欺負,所以,很愛哭。就算有我護著,有心的人也總是可以找到空子的。我這個人不太會安慰人,說謊倒挺在行,於是,我很膩俗的給小五編了一俗謊,我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神仙,叫鶴仙,隻要誠心的人把自己最純淨的夢想繡進鶴裏,一天一隻,十年不斷,那鶴仙便會被這誠心之人感動,滿足她所有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