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之禮之後,便是出城殿受城民禮拜。
楚楚亦步亦趨的跟在我身後,其後是襲樺眾人,為首的是城主伯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城主伯伯不是雙腿有疾麼?怎的還能像尋常人那樣走路。
“主公,請推華門。”煞風奴雙手交叉垂於腰間,身子恭謹彎腰
我微一愣,才想起,這一聲主公喚的是我。我微微斂容,雙手提起,將門推開。
一瞬間,歡呼的喝彩聲鋪天蓋地的湧來。
月月和小七每人手裏執著一韁繩,緩緩向我走來。
“四姐,快上朝車吧,我和月哥哥為你開路。”小七一襲水藍色,俏皮的朝我眨了眨眼。
我微微一怔,之後,微笑著點了點頭。
朝車的前端隻有一垂細紗,隻要我微微一抬眼,毓秀提拔的白影,俏皮秀雅的水藍便占滿了我的所有視線。
“阿媽,那個白裳男子是神仙麼?神仙來咱們襲樺了?”
“阿奴,那不是神仙,是一位俊雅似神的公子,他是咱們新城主的朋友。”
“好棒喲,阿媽,阿奴可以和仙子做朋友嗎?”
“噓……阿奴乖,莫鬧了,那樣的人物不是咱們這種身份的人能接近的。”
“為什麼?阿媽?阿奴是什麼身份啊?”
“傻孩子,阿奴是娘親的阿奴,我阿媽的心肝啊!”
“可是……阿奴還是想和神仙做朋友。”
我微微蹙起眉,其實不是有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朝車碾過的時候,我隻聽見了這段對話。
“停車。”我挑開垂簾,驀地,四周靜謐。
朝車停下,月月小七不解的轉身看向我,我將眼往人群瞧去,城民們都期待萬分的看向我。我目光在人群裏搜索了好一會兒,才見到湧湧的人群裏,一麵黃肌瘦的婦人寶貝的抱著一四五歲紮著羊角的小女娃。
婦人見我看向她,麵色一慌,緊緊摟著懷裏的孩子,有些驚恐的往後退。我笑容揚起,拈起裙擺,慢慢走向她,婦人似乎很怕我,可她懷裏的孩子卻不怕,一雙黑葡萄似的眸子,晶瑩透亮,好奇寶寶的模樣,轉著眼珠打量著我。
見我走到她麵前,女娃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孩子特有的稚嫩,“你就是我們襲樺的新城主麼?”
“阿奴!”婦人一聲喝住女娃,之後,驚慌的朝我跪下,“城主大人容諒,是婦奴不知深淺,阿奴隻是孩子心性,並非有意頂撞城主大人的,請城主大人恕罪!恕罪!”
“壞人!壞人!欺負阿媽。”軟糯糯的聲音,連憤怒都是軟糯糯的。
婦人眼眸動蕩,一手捂住小女孩的嘴,忙俯下身。我見狀,也蹲下身,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別跪,我這人不太喜歡別人給我下跪。”
婦人一愣,驚慌中微有些疑惑。
我眼眸輕斂,看向小p孩,“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
小p孩仰著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半會又認真的看向我,眼底頗有些不自信,“我的名字叫阿奴。”
我微笑,“阿奴?小奴隸?”
女娃腮幫一鼓,“不是奴隸,阿爸說過,我們是人,你可以叫我阿奴,但是不準叫我小奴隸。”
我微微一笑,雙手從那婦人手中抱過這個瘦不拉幾的孩子,她沒有掙紮,好奇地看著我,黑亮的葡萄眸子泛著暗紫的光。
我垂著眼,抱著這孩子走到月月馬下,雙手一伸。
月月一怔。
孩子的眸子頃刻間光彩流液,立馬展開手臂伸向月月。
“衣兒?”月月沒有看這孩子,卻是眼眸沉斂的看向我。
我微笑,“月月,其實這個世界上,除了衣兒還有很多人喜歡月月,月的世界應該要多開幾扇窗,那樣,月月才能看到更多更美的風景。”
月月眼眸低垂。
襲樺已經到了秋日了,陽光也不如夏日那般曝曬了,零碎的投影,印著月月麵無表情的俊顏。
我仍然微笑,“月,抱著她。”
月月眼眸微挑,蓄滿霧氣的眸子忽然酣徹澄清,瓷白的臉上染著一層陰鬱的光,嘴角卻還在燦爛微笑著。
月月再沒有看我,淡淡的抱過我手裏的孩子,眼眸深邃,嘴角蕩漾。
小p孩顯然是最高興的一個,小心翼翼地摟著月月的脖子,一雙水靈的黑葡萄鋥亮幽黑,“仙子哥哥叫什麼名字?我叫阿奴。”
我垂眼,繞過月月的坐騎,隱約聽見月月的聲音暗啞如潮,“我叫月,……像月那樣美好。”
我停下腳步,垂眼,秋風拂拂,暗紅的朝服微微輕揚,好像一隻欲飛卻無翅的蝶兒。我笑了笑,轉身又走到月月和小七的馬前,小七側眼看了月月一眼,之後又垂眼看向我。月眼眸朦朧,嘴角還在倔強微笑。
我垂眼,拉過月月手裏的韁繩,再拉過小七的,左手一牽,右手一牽,轉身微笑,執韁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