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燃燒著夜晚,各色斑斕的色彩隨風閃爍。夜的帷幕降下,而宮中的熱鬧卻方鼎盛時。宏大的皇宮內,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飄香四溢,鼓樂齊鳴。然而,無人注意到宮門深懷中那個身影。
江綰站在冷冷的石階上,默默注視著深深的夜空。她的眼裏,除了夜色,別無其他。天上的月亮冷靜得如同一顆懸於天際的明珠,靜靜注視著下麵的一切。
就在此刻,小宮女秒速熄滅的生命,如同突然被抽走的蠟燭,成為永夜的一部分。殘骸,化為灰燼,落入無聲的黑暗。她的存在,從此,便是那個宮殿內塵埃的一部分,無聲,無息。
天轉陰暗,皇帝怪異的淡定顯得更加突兀。
宮中繁澤的庭院深深,偏殿臨水,層出疊柱入秋水中映。異域的歌舞聲恍遠恍近,似乎在展宮又在雲外。光躍於金屏之上, 音飄在花草之間,宛如一幅畫,寧靜而迷離。
“掀心攬誌,縱瞥流星,碧草千尺,皆可以賦詩。”
皇帝的聲音在宏大的宮廷中緩緩回蕩。他穿著金絲錦袍,坐在華麗的寶座上,宴享歌舞,怡然自得。如水的眼神卻看穿了江綰的深藏鬼朧身影,微笑宛如風卷紅葉。
江綰的心髒瞬間被冰凍,靜如石雕。
如此淡定的皇帝,遠遠勝過那個被驚恐震懾的皇帝。
她的眼神由深懷舉變得炯炯有神,好奇地打量著皇帝。她想知道,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步步為營,謀劃著皇位,而且還能成功。
皇帝抱著一隻金箔玉壺,向向江綰觥籌交錯的位置偏頭一笑,並不說什麼。他的神情中沒有惡意,隻有深深的寵愛和愉快。雖然是代宗,卻宛若一名無心皇帝,好像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微笑看待一切。
江綰淺笑著,宛如春水初顯,輕微脫穎而出。
她看著皇帝那種在享受生活的笑容,心中複雜。
就在一切如夢般難以捉摸的時候,突然,一名麵孔蒼白的太監匆匆跑進來。
怎麼連規矩都忘了?
他微顫著膝蓋跪在皇帝麵前。
皇帝微微瞥過一眼,並沒有惱。
“皇上,陛下速速前往東禾宮,陳嬪娘娘她……她有危險!”
一陣混亂閃過皇帝的麵色,他站起身,飛奔出書房。隨著他的離去,房間陷入寂靜。
而那個悠閑淡定的皇帝,全身上下帶著焦急,已經消失在雲深霧密的宮廷。
江綰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皇帝身影消散的方向。皇帝的淡定仿佛是一副戲假的假麵具,此刻被狂風撕破。
“朕不是洞裏的老鼠,皇後也不是貓。”方才的話語又在她耳邊回蕩。
戲,徹底開始了。然而,皇帝卻對她的戲無動於衷。
無法窺視的皇帝,再次在她心裏炸開。他的淡定、他的笑容、他的自由。一切看似肆意揮霍的熱鬧,全是為了隱藏那個最真實的皇帝。
這個世界的皇帝,遠比她想象的複雜。
江綰長舒一口氣,緩緩坐下,她也開始變得凝重起來。陳嬪娘娘,她的父親是鎮關將軍,把守著鎮守京城的安寧。正因為如此,皇帝才不得不重視她的安危。一旦她有事,京城必然大亂。陳嬪娘娘的宮殿,此時一定圍滿了人。而皇帝一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她的暗殺計劃,自然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