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他的腦中一片混亂。隱約中記得,他似乎跑了很久,然後搭上了一輛貨車——當然了,他是坐在貨箱上而不是車裏——回到的市區,然後不知道離開貨車後又走了多久,他才回到家中。
再之後,他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打開家門,走進去的。唯一有印象的便是自己摔在了床上,整個身體酸軟無力,想要翻個身都沒有力氣。當然此刻翻不翻身對於陸許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他的腦中昏昏沉沉,一片模糊,而且還有著說不出的刺痛。陸許再也顧不上其他了,緊緊閉上了因為驚恐而不停顫抖的眼皮,沉沉地睡了過去。或者換一種說話就是,他強迫自己昏了過去。
陸許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他將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隻露出眼睛看了看時間。
11:05
已經中午了,看著屋內耀眼的陽光,陸許這才從被子中鑽出來。他半倚著堅硬的木製床頭,感覺後背被粗糙的木頭咯的有些生疼。鼻中幾乎可以聞到床頭木料散發出的微弱的木製氣息,這種味道讓陸許的心頭平靜了一些。
敲了敲額頭,那裏仍舊有些刺痛。陸許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再重重呼出,似乎要將昨晚遇到的一切都隨同這沉悶的喘息抽離體外。
對於昨晚的遭遇他仍舊印象深刻——當然了,可不是誰都會有機會大半夜從偏僻的郊區睡醒,然後再跑回市區的。尤其是陸許現在都還記得,當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令人驚懼的感覺。好在,現在是白天,所有的恐懼都仿佛隨著黑暗離去,光明帶給了陸許溫暖。
“媽的,該不會是一場夢吧。”
陸許低聲咒罵,兩隻手插進蓬亂的頭發裏使勁抓了抓。然後,他突然笑了起來,邊笑邊搖著頭。
“嘿嘿,他大爺的,我還真是個膽小鬼。不就是一個停在郊區的公交車麼,肯定是司機當時下車拉屎去了,我竟然被嚇到了,靠的,日啊,這可不像是我。”
一邊說著話,陸許一邊捶打著自己的大腿,似乎碰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他的聲音帶著嘲諷的味道,可是,在嘲諷中卻還是有一些顫音。所以,聽上去,他到更像是自我安慰。
畢竟,有些事他還是想不通的,就比如大開的公交門與窗,即使司機當時真的下車去處理一些“私事”,他也不會把所有的窗與門都打開吧。就算這是真的,那麼為什麼陸許的電話一響,車內的所有光亮全部消失?勉強將其歸到巧合,可是,那些車窗與車門自動關閉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因為車內沒電了,所有的窗、門自己關了起來?陸許自己都被自己的解釋噎了一下。就算假設這是合理的,那麼最重要的一點,101公交車根本不會行去那樣一個偏僻地方,那昨晚那輛末班車到底為何停在了那裏?
雖是正午時分,可陸許還是感覺腳底有涼氣爬了上來,遊遍了他的全身。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嘀咕了幾句,這才爬了起來。他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真的應該去弄些吃的了。而且,今天可不是周末,他還要去上班。如今既沒有請假,也沒有打過招呼,可以說上午算是曠工了。陸許有些擔憂,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個與他的肥胖成反比的刻薄老男人會說出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