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腳步聲離去走遠,女子才逐漸回過神來,張開了眼,黑眸望向窗外,悵然失神。
亭台精致,樓閣林立。
黃沙漫天的景象被完全隔絕,再看不到了。
她用力的回憶著,可越是努力去想,便越是徒勞。
兩張臉,在麵前跳。
溫柔的,冷漠的,邪佞的,殘酷的,她被夾在中間不得進退。
可是,那是誰,那兩個男人是誰,後來,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女子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隻記得一片翻滾的黑紗,從天而降,她很快的昏迷過去,然後再睜開眼,已經到了這裏,變成了另一個男人的妹妹。
她苦惱的垂下頭,三千青絲從耳畔滑落。
專注的目標一旦消失,就隻剩下了她自己時,空落落的心,不知飄蕩到何處。
屋子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有門不走,非得去爬窗。
輕鬆的闖過層層守衛,潛進了女子的閨房。
尋了個座位,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灌掉大半碗後,才想起來要去出聲提醒床上還在發呆的女子。
“看起來你暫時是死不了。”
“咦?”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女子抬起眼,不設防的與一個熟悉的身影對個正著。
黑眸驀然瞪圓,手和腳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因為被嚇的不輕,她連回話都忘了,就那麼呆呆的望著他,感覺血流逐漸在體內凝固,四肢發麻,渾身無力。
“既然死不了,就別老躲在房裏不出門,連累本王被人警告。”並未察覺出她的異樣,那人自顧自的說著,雖然麵前的女子生了一副世間難尋的好皮囊,卻難以引起他的興趣。
美人兒,他見的多了。
更美一些,也差不到哪裏去。
看久了,全都一個樣。
女子恍恍惚惚、怔怔忡忡的注定他,許久、許久……
冷不防地,她突然從床上蹦下地,鞋子都不顧得穿,拔腿就跑,逃難似的,一溜煙出了門,跌跌撞撞,不辨方向,隻有一個念頭存在,那就是逃,逃的遠遠,千萬千萬不能給他捉到。
許多人恭敬的與她問安。
女子充耳不聞。
她無法抑製住慌張,那張臉,所帶給她的震撼,言辭幾乎不能形容。
他,竟然是他。
他居然也跟著來到了這裏。
不知多久,她來到一片清幽的竹林內,耳邊是風刮過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響,簡單而單調的音律令她稍稍放鬆。
低喘著,斜倚在一根綠竹,頹靡的坐在地上。
心髒喧囂跳動的幾乎要從嗓子眼裏竄出來,腦子裏全都是他冷冷的麵孔,眼神碰撞之間,洞悉一切的星眸就仿佛已經察覺了所有。
身後沒有人。
他並未跟過來。
她狼狽的掩藏,希望可以躲避過他的探尋。
夢魘從現代延伸到了現在,跨越時空之後,一切本質的東西並未改變。
“你在怕,月舞,你居然也會怕。”一道聲音在不遠處揚起,從容而篤定。
他的身體反射性的一瑟縮,駭然發現,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那個男人已然氣定神閑的立在麵前,巨大的身形化為陰影籠罩下來,遮蓋住了僅餘的光線,陰惻惻的冷意彌漫在四周。
那雙冰冷無情的眸子充滿了疑惑,上下打量不停,其中隱藏的淩厲幾乎要撕碎她的外表所帶來的期盼,望進了靈魂的最深處。
“怕?哈,你真會開玩笑,我為什麼要怕。”拳心裏攥緊了濕漉漉的汗水,女子故作鎮定的站起身,拍掉裙角沾染的塵灰,挺胸抬頭,迎向他的眼。
對視三秒之後,又狼狽的躲開。
花盡全身力氣的勇敢竟連這男人一記眼神都抵不過。
怎麼回事?為何會如此?她的身體好奇怪,仿佛無法駕馭。
嘲諷冷笑,他也沒興趣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過多,“你沒死,非常的好,在本王離開利仞城之前,你要乖乖的養好身體,別再多填麻煩。”
厭惡的瞥了她一眼,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他再沒有興趣多言。
傾城絕色,亦入不得法眼。
轉身離去,他的腳步不急不緩,很快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林聖天……”她忽然有些分不清楚現實,古裝打扮的冷漠男子和西裝革履的現代精英重疊一處,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巧合,有人生了一模一樣的麵孔。
即使他不是他,他們之間也定然存在著某種聯係。
剛剛喊出名字,她又無限後悔的捂住唇瓣,若他真是他,接下來又該如何?
好不容易才脫離的險境的她,沒準會因此再一次跌入了可怕的噩夢當中。
他果然停住了腳步,卻並不回頭,高大結實的身形,透出一股強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