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人不是她經常出現在她身邊的人,蠻橫、無理,說話不留餘地,她身邊絕沒有這樣的人。
那麼會是誰呢?
葉沐歆生出了一絲好奇。
循著聲音,她緩步而出。
借由著宮燈閃爍的柔光,她看見一個打扮成船員模樣的女子咬著唇站在甲板中央,她的周圍圍了十幾個船員打扮的男人,手持利刃,將她護衛在了中央。
風雨雷電,皆已到齊,難得見著四張臉統一成一樣的表情,黑如鍋底,神情肅殺,見到這群人跟見到鬼了一樣。
燈光昏暗,看不分明。
再往前走了幾步,葉沐歆看見了女子的臉,容顏俏麗,星眸朱唇,皮膚白皙,天生帶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
這位是……傾婷公主?
在雨林時,他們曾有過一麵之緣。
後來到了北聞天,熾炎國的皇帝張羅著要來聯姻,國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希望凰王能夠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美,在那位素未蒙麵的皇帝心裏,最理想伴在墨北凰身邊的並非是她葉沐歆,而實實在在的正是這位出身高貴、身世顯赫、知書達理、懂進懂退,且更容易拿捏在手掌心中控製的傾城公主。
有趣了。
墨北凰知道她也在船嗎?
如果知道的話,他是在作何打算。
如果不知道,傾城公主又是怎樣跑上船來的呢?
葉沐歆心底跳出一連串的問題,倒也不是想生氣的感覺,隻是莫名的想笑。
旅途沉悶無聊,如果能有些有趣的事來作為調劑,想來應是十分好的。
於是,腳步自然停下,閃身避入陰影處,隻願遠觀,不打算湊上前去看熱鬧。
她選的位置不遠不近,卻恰好能夠看到清聽的見。
傾婷公主薄怒低叱,“風鳴,雷速,本宮是什麼身份,你們心裏清楚的很,誰允許你們這樣子對待凰王府未來的當家主母?還不速速退開,引本宮去見王爺!”
雷速平素是個沉默寡言的主兒,如非必要,他一年到頭都不會說半句話,平時也是存在感非常低的類型,幾乎跟影子流沙有一拚了。
被點到了名字,他隻是冷冷的一抬下顎,不悅的扯了下嘴角。
風鳴向來是八麵玲瓏的主兒,又是風雨雷電之首,每遇到大家都不樂意接茬的麻煩事,最後都會是他硬著頭皮,笑臉頂上,這次自然不會例外。
臉上掛著一抹招牌敷衍的笑容,朗聲道,“傾婷公主安好,不知公主為何會現身於船上,還打扮成船員的樣子?您說出來意,並告知屬下是哪位將公主送到船上,屬下才能回稟王爺,並為公主引路。”
一番聽起來尊敬,細咂摸卻一點沒給留麵子的話,成功將嬌生慣養的公主氣炸了肺,“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宮的事兒哪輪到你來多嘴詢問,叫你帶路你就帶路,不然的話,等會見到凰哥哥,本宮一定叫他……”忽然間想起了風鳴在墨北凰麵前的超然地位,不異於左膀右臂啊,墨北凰會為了她自斷雙臂嗎?答案是絕不會。
於是,哼唧了半天,忽然閉口不言了。
要麼說風鳴天生有點小賤脾氣呢,人家鳴金收兵,他反而不依不饒了,痞痞壞笑掛在嘴邊,閑閑追問,“一定叫爺怎樣?處置我嗎?願聽公主高見!您打算建議爺如何處置我呢?”
“要你管!”傾婷公主慍怒低斥。
風鳴摸著鼻尖,一副自討沒趣的可憐相,“既然公主不願屬下插手,屬下願聽公主號令,這就走,立即走。”
說走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傾婷公主都快被氣哭了,“你回來,回來,不許走。”
風鳴滿臉無辜,停下了腳步,“公主真是反複無常,一會叫人走,一會又叫人留,屬下到底要聽您那一條命令呢?”
雨雷電各自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起熱鬧,完全沒有插手接管的意思,全憑風鳴一人進行發揮。
傾婷公主心中清楚誰才是最管事兒的人,並不願往死了得罪風鳴,至少在見到墨北凰之前,她還有不少要用得著風鳴的地方。
“帶本宮去見凰哥哥。”傾婷公主眼眶泛紅,兩團水霧在眼前迷漫,我見猶憐。
隻可惜,風鳴這廝天生一副鐵石心腸,絲毫不為其所動,笑吟吟的問道,“這麼說,公主願意透露是誰放您上船,並助您瞞天過海,避過搜查了?”
“姓風的,你不要太過分,本公主的事兒也是你能問的?”傾婷公主的火兒又被挑了起來,明知不該動怒,但她無論如何都忍不住。
風鳴抱著手臂,笑眯眯的盯著她看。
看著看著,傾婷公主便後知後覺的從那雙冰冷沒有半點感情的眼中發現了凜冽寒意,那是一種生死,手染了鮮血,漠視生命的冷酷,不止是他,似乎伴在凰王身側的下人們全都擁有類似的氣質,他們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隻聽一人號令,隻為一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