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出來是嗎?別忘記了,這裏是我的識海,隻要我願意,我才是最強大的主宰者。”而此刻,她的心願是讓天妖現出身來,不準藏起。
她的心情,主宰一切。
天妖在時,葉沐歆雖然總是沒好氣,可或許連她都不曾發覺,其實她是很自動自發的讓出了操縱的權利,由著天妖在她的識海內隨意折騰。
誰說一點最基本的信任感都沒有呢?隻是驕傲太過相似,讓他們都變的有些難以平心靜氣罷了。
葉沐歆有個優點,如果是她錯了,她一定不會死要麵子的去逃避自己的問題。
她也認為對天妖過於苛求了。
每個人都有隱藏秘密的權利,誰身上又沒有秘密呢?自己做不到的事,憑什麼去要求別人。
她覺得應該對天妖說一句抱歉。
於是,她試著接管識海,在無限大的空間內細細的搜索。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要嚇一跳。
此處居然不比千祥雲的體內小,誰能想到,會有一個龐大到不可思議的世界存在於人的頭腦之中,它那麼廣闊,同時又難以到達。
“找到了。”數次努力後,葉沐歆有了收獲。
天妖這廝將自己隱藏的很好,就算是她,想從種種真假交錯的幻想中將他挖出來,也頗費了不少功夫。
此處仍是在葉沐歆的識海之中,但明顯少了幾分和煦與溫暖,天空中的三輪太陽不知什麼時候被一輪紅的滲人的血月所取代。
月下是一片死寂的樹林。
林邊,一棟破破爛爛的茅草屋,非常隨意的搭建著,總讓人疑心一陣風吹過,茅草屋便會立即散了架,變成一堆茅草廢墟。
屋邊,一口古井,水麵距離地麵很近,幽幽的反射出一輪血月的輪廓。
古井的對麵,擺著一座孤墳。
墳的正前方,豎立起了一塊好大的石碑,石碑上的字跡被一個身影完全擋住了,看不分明。
在葉沐歆所認識的人裏,就隻有一個家夥愛好與墓碑相依相偎,至死不離,那個人便是天妖。
真不知墳裏葬的人是誰,叫天妖總是那般放不下,他的手腳都扣著粗重的鎖鏈,鏈子的另一頭,延伸至墓碑之後,一直消失在聳立的墳頭裏。
難道是和墳頭裏埋著的人係在一起了?
葉沐歆搖了搖頭,阻住思緒繼續飛揚發散。
“剛剛我的態度不太好,向你道歉。”葉沐歆一上來就放低了姿態。
天妖側著身子,頭抵著墓碑,壓根不理她。
葉沐歆頗為認命的想,她上上上輩子一定是職業幼兒園老師,不然的話,這一世為何身邊聚集而起的家夥各個都是小孩子心性,受不得一絲委屈,楚淩天、七七、元寶、銀錠他們是這樣,沒想到天妖也是這樣。
算了,對付小孩,她是有經驗的,他耍脾氣,她耐著性子哄哄就是。
“剛剛提起練功時,我們是話趕住話,火氣都有點大,原本我的真實想法不是那樣子的,我的確是很想盡快的與墨北凰會合,但我也絕不會放棄一切,每天隻為了尋找而尋找,天妖,我很清楚這裏與中層空間的不同,實力為尊的世界裏,一切以力量來說話,我從未有一天有所鬆懈,隻是現在天道之功到達了一個瓶頸,必須另尋辦法來突破,偶爾一次我發現煉化體內的生命源力似乎對此極有幫助,所以,我打算盡力試試。”
她說的夠多了,相當掏心挖肺,前所未有的真誠。
天妖竟然還不搭理她,額前長長的碎劉海遮擋住了他狹長的眼,風兒拂動著他身上的紅衣,天空的血月仿佛透露著某種不詳的氣息。
葉沐歆走上前去,在他身邊,半蹲下來。
雪白的指,撩起了發絲,竟意外的看見了他闔緊的眼,以及翹長的睫毛在毫無瑕疵的肌膚上落下的剪影。
得,她剛剛說的話是白說了。
這妖孽居然睡著了。
均勻的呼吸,極有節奏的起伏著。
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孩子氣愉悅的弧度。
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冰冷的石碑,身體自然的貼了上去,仿佛那碑是他唯一可獲得的救贖,比母親的搖籃更令他眷戀。
他擋著,葉沐歆靠的再近,仍無法看清墓碑上刻的字,自然更無從得知墳墓的主人是誰。
應該是對天妖非常重要的人吧,不然的話,他那涼薄的個性,怎肯守著一座墳一塊碑,不離不棄,到哪兒都不舍的撒手。
這廝,不是壞的,他值得信任。
葉沐歆探出手來,揉了揉他的發絲,手感出奇的柔軟。
“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曆過什麼,更不懂你為何選擇躲在這樣的場景裏,可是,這裏既冰冷又潮濕,並不適合你呢,好好睡吧,睡醒了之後,記得要回到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