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搖頭,暗金色的發絲,劃出一道炫目的光澤,繼而冷冽的笑開來,銀眸中蕩漾著冷酷的波光,“敘舊其次,報仇為先。”
報仇!
好吧,她承認,想了很多,就是沒想到會是這種理由。
她以為,他們是老友。
建了這麼一座內有乾坤的豪華宅院,搬來無數奇珍異寶,就算人已不在,還心心念念的掛記,不忘日常維護,睹物思人,說是真愛都不為過了。
可是,墨北凰用仇人來形容帝君。
這帝君,究竟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分明是將墨北凰給逼的急了。
想要問更多,他卻先一步擺了擺手,“這事兒暫且不提,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話題就這麼被他岔了過去,葉沐歆心中奇怪,卻沒有執意來個刨根問底,隻隱約覺得這事很是莫名,更有個古怪的感覺,仿佛此事與她有某種關係似的。
不過這念頭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失不見。
晚飯之後,墨北凰有事離開,怒靈與玄破跟隨在側,不過走時,兩個弟子招來了不少人馬將院外牢牢守住,且院內的結界開啟,不經允許,外人絕難闖入。
他不在,葉沐歆閉關練功,並不理睬外邊的是非。
墨北凰歸來時,葉沐歆剛剛收功完畢,抱著一碗香氣四溢的米粥,吃的正開心。
元寶與銀錠心滿意足的躺在她腳下,肚皮圓滾滾的,呈大字型而睡。
房間內的溫暖融合,有她的存在的所在,便有了光,有了希望,有了心靈寧靜。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此時已然完全平靜下來。
葉沐歆發現他回來,自動自覺的往裏邊蹭了蹭,將軟榻讓出了一個位置,“要吃嗎?七七的手藝愈發的好了,嗯,這味道真是讓人打心眼裏覺得愉快。”
言畢,舀了一勺,送到他唇邊。
墨北凰張口,吞咽入腹,“嗯,的確不錯。”
葉沐歆一揮手,七七抱著元寶銀錠出門去了,房間內隻剩下兩個人,他依偎著她而坐,眼睛微闔,好似已然睡著。
墨北凰是什麼樣級別的人物,吃喝拉撒早就不是他生活中必須要做的事,他這個樣子,分明是心裏有事,不願多說。
她順勢躺在他的臂彎之中學他的樣子,也眯起了眼,發起呆來。
許久,他的手,緩緩探入,勾開衣襟,覆在她胸口,那是她的舊傷。
拇指在不見瑕疵的肌膚之上輕柔摸索,沒有任何綺麗的念頭,隻有憐惜。
“這一刀,我不曾向你說明過原因,現在你有興趣聽嗎?”
舊事重提,且是選在此刻,似乎別有用意。
她呼吸一窒,咬住了唇,好半晌,才吐出了一口氣,“你想說,我自然願意聽,可是,我不覺得有任何原因會打擾到你我目前的關係。”
墨北凰的眉尾不自覺的微挑了下。
“那一刀,算你欠我的,但我不會記你的仇。”她喜歡他對自己略薄歉意,可不會因此而對他窮追猛打,苦苦要挾。
他們之間的情分,比想象中的還要深刻三分。分別一場,她想的很多,也看清楚了許多。這一句補充,令墨北凰放緩了神色。
“我的錯,不會逃避。”該由他來彌補的遺憾,他必定全力以赴。
葉沐歆一翻身,抱緊了他,“好啦,我們先不說這些,你不是要與我說原因,說吧,我聽著呢。”
他再次闔上了眼,靜默良久,“一切,全都是意外。”銀眸驀地張開,冷光乍現,“你是否曾注意到,我的性格,有時會發生很大的改變。”
似乎是想不到合適的詞彙,他有些苦惱,蹙眉多時,才慢慢的繼續道,“他是我,他也不完全是我,他的存在,也是我的錯。”
葉沐歆托著腮,沒有打斷,沒有追問,她能感覺的墨北凰的思路有幾分淩亂,這在他身上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狀況。
“我曾袖手旁觀過一場寂滅之戰,勝者、敗者,皆隕落在我眼前,那時候,我並不覺得他們的逝去與我有什麼關係,但過了很久很久以後,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感受到了寂寞的滋味。”他俯身,親吻她的嘴角,呼吸轉為沉重,卻沒有執意加深,隻是聲音壓低了一些,“那時起,我開始回憶、學著反省,就在此時,居然有所頓悟,功力突飛猛進,達到了極致之境,與此同時,另一個熱情、激烈、狂妄的我從本體內分離而出,他代替我控製著身體,而我則選擇陷入了沉睡。”
他眷戀的撫摸著那張生動的容顏,眼神平靜,不閃不躲,“那一刀,是他做出判斷,認為對你造成重複傷害,最為有利於現狀,而他在做出這些後,我徹底蘇醒過來,並開始與他進入融合的狀態,由我徹底接管身體主控權,而我並不覺得當時他做的有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