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訕訕,“凰君,送送我吧,多年不見,你總不至於連待客之理都疏忽了。”
墨北凰原地站著沒動。
帝君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沒堅持,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他還是希望你來講情吧。”葉沐歆大概能夠猜得出帝君未說出口的意思。
“當初他布下追殺令時,必然不會想到會有今天。”墨北凰倒不覺得帝君有多可憐,他隻是運氣不大好,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人,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才會覺得心痛、難過、不知所措。
自己釀的苦酒,再苦也得想辦法喝下啊。
有什麼好同情的。
“嗬嗬。”葉沐歆幹笑。
楚老爺子搖了搖頭,由著七七攙扶著,一言不發的走了。
所有人裏邊,他的心情最是難以適從,老爺子想女兒了,想的眼眶都紅了,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喝杯烈酒,緩解下心情。
夜深。
葉沐歆倚在軟椅之上,靜靜望月,體內的天道之力無須刻意控製,自然運轉起來,她放空了自己,由著那神秘而強大的力量無盡循環,滋養著身體。
墨北凰坐在不遠處,雖然他沒有注視著葉沐歆,卻能感受到從她體內迸發出的無窮無盡的生命之力,生生不息。
周圍的花草樹木正在茁壯瘋長,就算隻是泄露了一點點,那龐大的力量,也足夠令它們受益無窮了。
那股力量,令人安心。
驀地,天際升起了一團濃重的東西。
葉沐歆忽然間捂住了胸口,碰的一聲,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墨北凰幾乎是立即有了反應,一閃身,到了她跟前,將人撈入懷中,“怎麼了?”
“痛。”葉沐歆臉色蒼白,身上像是被水浸泡過了似的,布滿了汗。
“舊傷在痛嗎?”墨北凰抱起她,安放在椅子上。
葉沐歆咬緊壓根,艱難的搖頭,“不,不是舊傷,是心疼,心很疼。”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噴湧而出。
看見她哭,墨北凰的臉色頓時大變。
得疼到什麼份上,才會讓一個從來不哭的人,哭的那麼慘。
“沐歆?”墨北凰幫她揉著心口,玄功緩慢注入,卻在流轉到被斬斷的玄陰靈脈處時,潰散無蹤。
葉沐歆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低喘,頭一歪,昏闕在墨北凰懷裏。
天際,那一道衝天而起的魔氣,染黑了半邊明月。
墨北凰抬眸望著,銀色的瞳孔深處,逐漸有一股陰沉的霧霾,揮散不去。
“風流!”薄唇之中,吐出了兩個字。
他攥緊了拳,臉上布滿殺意。
沒過多久,葉沐歆轉醒過來,掙紮坐起,她用袖子重重一抹眼,擦掉了未幹的濕潤,“我剛剛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了?”墨北凰把她的頭壓向胸口,此刻葉沐歆心神大亂,並未注意到天空中的異色。
“我夢見,沐蓉來跟我道別,她說姐姐我要走了,叫我保重。”然後她的心口便疼的更加厲害了,情急之下,她撲過去想要抱住沐蓉,卻不小心撲了個空,醒轉過來。
“你的功力,已達到了相當的境界,一般來說,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夢。”墨北凰沉吟了片刻,決定實話實說。
葉沐歆手腳冰涼,“沐蓉出事了。”
墨北凰輕輕的捧住她的臉,抬高,“你看天空。”
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葉沐歆望過去,呼吸驟然停住。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些層層疊疊的黑色繚繞氣息……
身子不自覺的繃緊,葉沐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顫抖著,仿佛是風雨之中搖曳的小樹,“風流的功力恢複了,他來到了上層空間?”
墨北凰沉著臉,略略頜首。
“是沐蓉幫了他。”中層空間,風流可以依仗的人不多,而願意為他做到這一步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如果沐蓉有事,他嫌疑最大。”風流是什麼個性,葉沐歆最最清楚,那個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
“我們追過去,當麵問清楚。”墨北凰的銀眸中閃過一縷異色。
“好。”葉沐歆立即點頭。
雖然她說要與葉沐蓉斷絕關係,雖然她曾數次狠下心來,發誓不再管她的事……可一切都無法改變,她是葉沐蓉的親姐姐的事實。
時空逆轉,一切改變。
這一點羈絆,變成了永遠的殤,觸摸時疼痛,可沒有辦法真正的放心。
當下決定,立即出發。
七七和楚老爺子由元寶帶著,跟在最後。
葉沐歆與墨北凰走快一步。
幾乎是一離開帝都,帝君已然有所察覺,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隻感覺到葉沐歆與墨北凰的氣息迅速遠去,莫名的心慌意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