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找個住處,今晚我不想回去了。反正明天就放假回家了。”她抹了把順著頭發流下來的水,用命令的口氣對葉輝說。
葉輝笑著坐到她麵前,並沒有問她原因,遞過來一條白毛巾,說:“空房間多得是,你不嫌棄就住這裏。”
“我看你還是給孔岩打個電話吧。”葉輝拿起水壺,仔細地給茶幾上的兩盆梔子花噴水。
“他才不會急,我死了他也不想知道。”
葉輝笑了笑,又好像是自言自語:“在一起的兩個人,就是有了羈絆,也是幸福的吧。你看並蒂的兩朵花,也總是互相蹭掉彼此的葉子,像撓癢癢一樣。他是不小心惹到你了吧,我想,他現在一定後悔了。”
“你們串通好了欺負我是不是?”
葉輝不說話了,侍弄手裏的花,過了一會兒說:“你吃飯了嗎?”
劉夏才感覺有點餓,也不回答他,氣呼呼地低頭擦頭發。
葉輝說:“你想吃什麼?”
葉輝開著車,在街上轉悠,問劉夏想吃什麼。劉夏一抬頭,看到那家名叫“加西亞”的西餐廳:“就去吃西餐。”
“今天怎麼想吃西餐了?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吃就是吃,還講什麼意思。”
葉輝閉了口,坐下來看著她笑。劉夏點了和那天佟嘉惠一樣的食物,隻是心裏也奇怪,我為什麼要學她呢?
她並沒有注意葉輝的表情,隻是想著第一次來這的情景,她的心好像又在準備遭受一次難堪的磨難。
葉輝見她看著麵前的牛排發愣,以為她不知道西餐講究的一套吃法,就拿起刀叉,跟她說:“現在你要拜我為師,我就教你西餐禮儀……”
劉夏看也不看他,把刀子叉子統統推出去,擼起袖子,伸手撕掉一塊肉就向嘴裏塞。想想不過癮,大喊起來:“什麼禮儀規矩,看,這就是規矩,劉夏製造!哈哈!”
幾個foreigner回過頭,驚詫地看著她。還有一個在胸口連畫十字,閉著眼禱告起來。劉夏翹起嘴巴,朝那幾個老外狠狠做鬼臉。沒想到葉輝銜住她的嘴唇,長長地吻了一下。
“劉夏,你太可愛了。”
現在是午夜一點多。劉夏坐在葉輝的車裏。從後視鏡中瞪著葉輝的眼睛,像一隻憤怒的兔子,對麵前的獵鷹充滿忐忑的仇恨。
他對她幹了什麼?如果他要再敢靠近她,她就——
這個該死的葉輝,難道他不知道劉夏是有愛情潔癖症的人嗎?他這樣,不是落井下石嗎?就真的讓劉夏覺得她背叛孔岩了。
劉夏把一杯酸棗汁的空瓶攥在手裏,準備隨時向他的頭上砸過去。
葉輝從後視鏡裏看著她,開心地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不敢跟我回去了吧?”他挑釁地問。
“有幾個錢你就是三頭六臂六神合體雷霆萬鈞了是不是?我才不怕你呢!”
葉輝憋住笑,看看劉夏眼裏起了淚花,說:“我送你回家吧。”
劉夏憤恨地扭過頭,把眼裏的東西往下咽。
“要不,你先給孔岩打個電話吧。讓他來接你。”
她沉默了一小會兒,小聲說:“我的手機忘家裏了。”葉輝嗬嗬笑出了聲,把他的手機遞給劉夏。
劉夏撥了孔岩的電話,聲音依然閃爍刀光劍影:“我在外麵,在哪兒管你什麼事,你以為你是誰呀……”
葉輝笑著打開車門出去了。車門關上的一刹那,他聽見劉夏哇的一聲哭出來,對著電話說:“我在×××,你來接我吧……”
這一夜是寒冷而漫長的,沒有她期待的更強烈的爭吵,但卻是比爭吵更加難挨的寂靜和孤獨。
劉夏蜷縮在床的一角,床的另一半鋪了一層月光,犀利的蒼白。
她知道,他也蜷縮在某個角落,猛烈地抽煙,那上升的泡沫似的煙霧像月光一樣在屋子裏爬行,潛伏,壯大成一股隱秘的勢力,窺視著她,比月光還要慘白,還要暴烈。
她已經錯過好多次,再錯這一次,就不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