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黃泉。”葛青齜牙咧嘴地說。
“明知不是我的對手……”
春錦秉住了呼吸,她知道黃泉劍出鞘,必然噬雪。而姚碧落手中還沒有一個見“黃泉”而不下黃泉的。
“落,他還是個孩子。”
姚碧落勾起嘴角,輕蔑地笑著,“走吧。”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女子輕喚他的名,她說“落,放了他好嗎。”她的臉上並不經常掛著笑,但那卻是姚碧落至今見過最美的容顏,江湖上從沒有誰拒絕過她,他亦如此。可那次他拒絕了,他像往常一樣沉默著,沒有答話,黃泉劍收回來的時候卻沾滿了鮮血。她低垂著眼簾,道:“你走吧。”然後轉身,背影決絕。
他明知道那樣做會失去她嗎?!後來,他問過自己很多次,但每次回答都如她的背影一般決絕,他知道,重新回到那時候,握著黃泉劍的手還是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那為什麼今天他竟如此輕易的放走了那個孩子?!他怕春錦如她一般決絕的離開嗎?
春錦來到錦繡廳的時候,秋襲、夏雪和冬兒已經準備謝客,見春錦來了,大夥便起哄要聽她的《曉鏡歡》,春錦皺眉,她現在的心情是斷然奏不出《曉鏡歡》的,她向秦媽媽使了個眼色,哪知秦媽媽倒好,裝作沒瞧見。她心裏來氣,道:“各位爺來錦繡廳本是為了忘卻傷心事,可哪知樂中更見愁,愁中卻能撫平傷痛,錦兒今兒個為各位奏一曲《愁上愁》。”
秦媽媽被她這麼一說頓了頓,見場下的人也都被這說法吸引了,也便沒有阻止。
“《愁上愁》?什麼東西,怎麼沒聽二姐說過?”冬兒不解的問。
秋襲望了春錦一眼,道:“什麼愁上愁,錦兒胡騶的罷了。”
“所謂的愁上愁,是二姐現在的感受。”夏雪道。眼前越是明媚,春錦心裏怕是越發哀傷。夏雪望著秋襲的背影,心想,春錦的傷寫在臉上,沒有姚碧落,日子過著,她一樣可以活的快樂;可是秋襲,她的傷寫在心裏,要多久,她們高貴目空一切的大姐才會回來呢?!
春錦果然隨性吹起簫來,還翹起了二郎腿。台下有人喧嘩道:“老子花錢來聽你哭爹喊娘不成,吹什麼吹。”春錦聞聲望去,甩下一個愛聽不聽的眼神,隨即又回到自己的簫聲中。夏雪皺眉,還真是任性的人,再這樣下去,錦繡廳早晚有一天是要被人拆了的。
“媽的,傷不傷心大爺我聽不懂,下來陪大爺我喝一杯。”說著,一個漢子已到台前,拽住了春錦。
春錦一個恍惚,想起了葛青,若是平時,那孩子早把眼前的男子扔出幾丈外了。
秦媽媽也有點慌了,趕忙賠笑道:“喲,李爺,您瞧,我們姑娘今天身子不舒服,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讓錦兒陪您喝兩杯道歉,行不?”說著,秦媽媽不動聲色,想暗暗把春錦拉到自個身邊,見男子不放手,隻好笑著道:“錦兒,還不給李大爺陪個不是,瞧你。”
春錦悠悠笑著,道:“錦兒失禮了,隻是姚公子說好了要來聽錦兒吹曲,卻失約,錦兒心裏不爽,讓李爺心裏也不舒坦了,要不今兒個李爺到絳仙閣來,錦兒好好陪您喝幾盅……興許,公子他也會來的呢。”春錦掛著招牌的笑靨,感覺到手上漸輕的力道,心裏卻鄙夷的笑起來。
“還是不了,晚點李某人還有事,就不去姑娘香閨打擾了。”姓李的一聽到姚碧落,自然識趣的放了她。場下的人也不敢起哄,聽見春錦道:“看來公子他是不來錦繡廳了,錦兒請幾位姐姐一起給大家來一曲《曉鏡歡》,當作給各位賠個不是如何?”春錦巧笑嫣然,看的夏雪三人發怵。
這翻臉還真比翻書快。
春錦一改剛才憂傷的曲調,把《曉鏡歡》的開篇奏的異常動人,《曉鏡歡》講的是一個女子等待從軍的情郎歸來,最終兩人結成連理的故事。秋襲的舞是美的,她們老早就知道了,這段舞看了也不下百遍,非但從來沒有看厭過,日子過著,秋襲的舞還越來越讓人感同身受。冬兒唱著明快的曲,卻高興不起來,到最後,自己也不知為何,擅自改了詞,因為她從秋襲的舞步中看到的不是盼來情郎的喜悅,而是失望,“同一處青水畔,你與她執手相伴,我卻形影孤單……”春錦和夏雪適時的改變曲調,多年的默契讓她們和著秋襲的舞步,奏著同樣心酸的曲。一曲完了,四人向場下觀眾欠了欠身,卻相顧無言。
春錦當時想,她是感激老天爺的,因為他給了她三個如此懂她的好姐妹。有知音如此,還要去胡亂奢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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