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被一個年輕人用手指著感到有些丟臉,巨大的漩渦開始緩緩聚攏,不多時,便重新幻化成了一個圓溜溜的小球。
江簇直呼好家夥,這玩意還會變異?!
驚呼過後,少年在心底輕嗬一聲為自己加油打氣,藝高人膽大,他將手慢慢伸進圓球,若有若無的觸感帶著一絲絲麻痹的感覺,像是一群軟弱無骨的小魚在啃食。
“好,奇怪……”
沒有預想中的痛感,緊繃的臉色霎時緩和,江簇來回擺弄幾下後,發現再沒有其他感覺後收回了手。
他不禁懷疑,究竟是夢境,還是真正的他就是在這裏?
少年此刻的眉眼沒有絲毫驚慌,白皙細膩的膚色在深暗裏泛起點點瑩光,他的臉型流暢淩厲,微微下垂的眼角偏又顯露出幾分柔情。濃密突翹的睫毛顫了顫,江簇轉身欲離開。
“留下來吧”
“我就是你”
“不想知道我的樣子嘛?”
剛走出幾步,一道空靈而刺耳的聲音在背後出現。
—這夢做得越來越假了!
江簇連頭都懶得回,輕哼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隨著腦袋的微扭,一副校園外哄騙單純女學生的勁瞬間上身,他語氣輕蔑,像是早已識破“詭計”。
“留個屁”
“黑不隆冬的,有什麼好看的”
“小爺貌美如花,你,長得挺醜的”,想了想圓球的樣子,江簇嫌棄道。
——你!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氣急,小圓球瞬間破防!!
“不說,那我可就走了”
絲毫不給機會,江簇莞爾一笑,那模樣,俊朗至極。
他自顧自往前走,無邊無際的幽暗閃現一條極細的白線,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
還挺聽話,知道我要出去還給開門。
江簇撇撇嘴心中想著。
後方的圓球沉默半晌,直到江簇走出幽暗之際,它以一種極其沉重,釋然的口氣念道,“遲早,你會來的,在你極其悲痛時。生之將遠,欲重,愈輕。”
“什麼啊!……”
還沒來得及吐出這一句話,江簇便猛地被眼前的白光吞噬。
倉惶的夢破裂,於是,在深夜醒來的江簇隻覺得周圍一片冰涼,感覺自己剛從水裏出來就爬上了床。
骨節分明的手往旁邊一抹,沒有水漬,卻濕濕冷冷的一片。
“我去,太真實了吧!”
驚魂未定的江簇抬手扶額,一層薄薄細汗,手一抹將其撫平。
江簇吞了口唾沫,咽喉處傳來絲絲撕拉感,於是顧不上一腦袋的疑惑,少年決定翻身下床去喝水。
父母還在睡覺,江簇本想一路走,一路摸著去客廳,當他站起身望向客廳時,驚奇的發現自己能隱隱約約看到客廳輪廓。
“臥槽,迷你小夜燈啊!”
“還是,導盲犬啊??”
從未有此經曆過的少年感到十分稀奇,江簇一路靠著“夜燈”來到客廳,直到一杯水下了肚,他才恍然發覺他應該驚恐。
突然有了夜視眼,擱誰誰不迷糊?
難道是基因突變?!還是因為那個夢!? 不不不!?
想到這,江簇使勁晃了晃腦袋,他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一定不能迷信的,所以他寧願相信是基因突變也不會覺得是那個夢。
不過,倒是意外之喜。
抬眼環顧一遍四周,嘿! 深夜還能看見的感覺真好。
仰頭喝完杯子裏的水,江簇喜滋滋的轉頭回屋睡覺。
青春期的少年一個心兩個大,此時的他不再想著眼睛的事,隻覺得夢醒之後身體疲累的很,那感覺相當於做一套理綜那麼累。
閉上眼睛,世界陷入深度黑暗,喜滋滋的江簇全然不知在他離開後,他的父親慢慢從書房走出,模糊的高大輪廓裏,隻有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不放。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多時,身影晃動,唯剩一聲充滿無奈又暗含無限希冀的歎息流蕩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