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青梅竹馬,從小開始,他就是她的守護神,隻要有人欺負她,他總會挺身而出,而不管對方的塊頭比他大多少。因此他常常被打得鼻青臉腫,而她總會溫柔地擦拭他臉上的傷口。他每次都說,長大後,我要娶你為妻。她笑笑,一臉地燦爛。
初二那年,她得了腎病,休學一年。他得知後,每天都會按時到她家進行輔導。他做了兩份筆記,一份給自己,一份給她。
他畫了一個小老鼠在上麵。他說,你看,那就是我,我以後天天纏著你。他又指著天空裏飛過的一群侯鳥說,讓我們一起追趕理想吧。她點點頭。
他們考入了同一所高中,進入了同一個班學習。高二會考那天,她在他書包裏放了一把梔子花她對他說,我就是你的梔子花,我希望每天每夜,我都在你的心裏綻放。他感動得哭了。
他約她去湖邊玩。風起了,他指著水裏一對嬉戲的天鵝,認真地問她哪隻是公的,哪隻是母的。
她臉一下子紅了,說,大概左邊的那隻是公的吧。
他笑笑,望著她清純的臉蛋,一本正經地說,不,左邊的那隻是母的,右邊那隻是母的。我們就是那對快樂的天鵝,我們將來的愛情就和它們那樣,自由而幸福。
他說,我要陪你到天荒地老。她問真的?他刮刮她的鼻孔說,真的!後來他考上了一所電子大學,而她則因為家裏的原因到一所小學去教書。他每周都會給她寫信,他的信纏纏綿綿,滿是青山綠水的真摯。
她每次都會很認真地問他,我們的愛會不會像風一樣,隻留下片刻的溫柔。他每次都會信誓旦旦地說,我們的愛就像時間之水,永不停息。
他說他喜歡古桐色的地板,他喜歡福爾摩斯的小說,劉德華的音樂,他說他喜歡天鵝的舞姿……然後他又說,我來看你吧,他就像風一樣來了,一進門,他驚呆了,整下房間都是按他的喜歡擺設的:古桐色的地板,古桐色的床,桌上擺滿了福爾摩斯的小說,劉德華的專輯,走廊上還養著一盤梔子花,還有兩隻天鵝在池塘裏奏著愛的交響曲。
她說,那梔子花就是她的守護神。他把她攬在懷裏,說,你就是左邊的那隻,我就是右邊的那隻,讓我們一起幸福到老。她眼裏噙滿麵了淚水,她說,我會記住這句話的,這天下如果還有人相信愛情可以天荒地老,那個人就是我!
畢業之後,他去了廣州一家公司上班。他說,三年之後,等他攢足了錢,就會回來和她結婚。她快樂地笑了。
他就像風一樣走了,他很少給她寫信了,他總是說他多少的忙,希望她能理解,於是她的眼裏多了一種表情,那叫憂鬱。
她隻是靜靜地去澆灌那盤梔子花後來他幹脆不寫信了,再後來他結婚了,聽說新娘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托朋友轉來一封信,他說我們分手吧,我隻是一個過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隻是在你身邊留下淡淡的清香。
她哭了,眼睛腫腫的。於是,她每天中午都會在池塘邊上坐上一會兒,說一些也許隻有天鵝能聽懂的話語。
但他的婚姻生活並不幸福,他的眼裏有了深深的悔意,他經常在朋友間說起她,說著說著,眼就濕了。
他又給她寫了長長的信,他一遍遍地傾吐著他的思念,他的懺悔。他問,他飄過的那一抹清香,她聞到了沒,他希望有一個人能拾起它,輕輕地,飄滿春的綠意。她回了信,信上隻畫了兩隻天鵝。
他離了婚,帶著幹淨的身體回來了,一進門,他突然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古桐色的地板和床,福爾摩斯的小說,劉德華的唱片,一切都是那麼賞心悅目,那盤梔子花正在綻放著,那對形影不離的天鵝就在他的眼裏走來走去,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和溫馨,隻是她老了,白發片片。
他看到牆頭刻了一行字:有一種守侯,叫天長地久,他看著看著,眼就濕了。她說,你的幸福還在。他把她深深抱住,淚雨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