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坐到窗邊的椅子上,看著我們說: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趁著我現在還有點耐心。
西米露沒有說話,我走過去看著老大的眼睛,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我問她:是真的嗎?
老大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然後輕輕的吐出一個字:是。
老大端著水杯問我:還記得嗎?麵試後我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過了好幾天才回來?我和西米露點頭稱是,老大淡淡的說:那就從這裏開始好了。
我回家是因為家裏出了大事,我的幺弟被逮捕了。我沒有料到老大的開場白居然會是這個樣子,所以很自然的愣在了原地,西米露顯然也沒能反應過來,恍恍惚惚的看著老大。老大抬頭看了看我,她說:草草,你還記得嗎?當初你問過我為什麼不和麵團分開,我告訴你說我有把柄落在他手上的。我點點頭,可是想想卻又覺得不對,於是脫口而出:難道不是那個視頻嗎?老大苦笑了一下,她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倒是真的情願是這個。老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是我弟弟。她有些顫抖的重複了一邊:是我弟弟。
這要從何說起呢?假若追溯起來,恐怕要說到老大和麵團剛剛互訴衷腸的時候了。
那時老大喜歡麵團喜歡的要死要活,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拿去和麵團共享。於是,老大就失去理智了,她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部都對麵團托盤而出,這裏麵,就包括了老大本該爛到肚子裏的天大的秘密一個關於老大幺弟的秘密。
老大家中共有姊妹三人,隻有最小的那個是男孩兒,打小就被接去和奶奶爺爺同住,被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上小學就開始稱王稱霸,勾結著十幾個不愛學習的同齡小孩兒逃學打架,老人家們嬌寵慣了,居然也就覺得沒什麼大礙,一味的放任自流,溺愛的不得了,老大的父母有時動怒了,他們也護著不讓責備半句,隻是說他年齡還小,等長大一些就會懂事。可是,沒想到這小子卻全無收斂之勢,看著大人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得寸進尺,上初中後居然當堂用板凳兒砸了班主任的腦袋,還口出狂言說大不了就賠幾個錢,結果就被開除了。老大的父親被氣了個半死,堅決的把他從老兩口手裏要了過來,然後吊起來一頓好打。老大的弟弟脾氣倔,又被慣了這麼多年,所以就跟他爸爸對峙起來,不僅不肯認錯,還三番五次的離家出走,最終徹底的棄學。
嚴格的講,這是造成老大家庭悲劇的一根導火索,因為,老大的幺弟就是因為在輟學後變本加厲肆無忌憚的打架鬥毆,直到,某次在酒後將一高中生刺傷致死。
事情發生時隻有老大的弟弟和他的一個所謂的跟班兒,他們在看到鮮血後突然就恢複了神智,然後奪路而逃。老大的弟弟第一次向父親低頭認錯,痛哭流涕。老大及雙親雖然驚懼震怒,卻在最後選擇了妥協。然後,老大的父親找到了當時在場的另一個男孩兒,讓他去承認是他動的手,因為他不滿十六歲,可是小弟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了,老大的父親給他們家留了一大筆錢,他說:如果你不承認,那麼你也是個從犯,還要付一大筆的賠償金。可是你承認了的話,那麼就是做了好事,我會感激你,補償你。我會托人找關係,想辦法把對你的懲罰降到最低。那個男孩兒的父親早逝,他柔弱的母親考慮良久,最終接受了老大父親的條件。
另一邊,老大的父親找到了受害人一家,那個家庭同樣是貧寒淒楚的,喪子之痛,讓那位母親一病不起,那個學生的父親強忍著傷痛照料妻子和年幼的女兒,卻再也無力打工,生活陷入了窘境。老大的父親托人付給他們數量可觀的賠償金,並承諾解決其工作問題。那對夫婦最終在庭審現場上呈一份望法院對年少嫌疑人寬大處理的請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