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一下子就怔住了,猛然回頭,光了一對大眼睛看他,朱蕤本是情不自禁,被她這麼一看,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心中自悔唐突。
她不通世事,天真爛漫,也完全不知男女大妨,所以很多時候,明明是很親昵的行為,她也完全不覺得有何不妥,比如現在她偎在他懷裏,他的手兒還環著她的腰,又比如之前她腳被砸傷,他脫了她的襪子與她肌膚相親……可是此時,她眼裏“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的驚疑清清楚楚,他竟有些羞愧,緩緩的別開了眼。不管她懂不懂,此舉的確是太過輕薄了。
在這一刻,她專心在他,朱蕤也專心在他,兩人都是心無旁鶩,無心中自成天地,合乎了自然之道,所以錦衣侯雖然全神探察,卻居然半分也不曾察覺到,隻能恨恨的揮手,道:“走!”
一眾黑衣人終於呼啦啦散去,朱蕤直聽到他們退出了樹林,才急急退後一步,放開了她。他等她發作,她卻一直沒吭聲,朱蕤咬了咬牙,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看著她,她正想什麼想的出神,神色變幻,最後卻化做釋然,開開心心的湊過來:“蕤哥哥,他們走了?”
“嗯。”他撐著一張淡定臉瞥眼她的表情。其實,他本來很擔心她會大發脾氣,可是她什麼都沒說,他又覺得揣著個悶葫蘆的滋味太痛苦,還不如被她罵一句登徒子一拍兩散……
明明是他的錯,她為什麼不罵他呢?細細算起來,兩人認識的日子,十根手指頭都用不完就數完了,也不過比陌生人熟一點點罷了,可是現在手摸了腰摟了共患難了……究竟他要做哪一步她才會大發脾氣?盜字前麵還多了一個俠字的某人覺得不可以逃避懲罰,當然,如果會有懲罰的話……於是他抿了抿薄唇,鄭重道歉:“剛才對不起,一時失態。”
她擺手,“沒關係。“
他忍不住憤怒:“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會沒關係!男女授受不親!“
她被他吼的一愣,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問:“你親我的手,不是因為喜歡我嗎?“
嚓的一下,他覺得耳根火燒火燎,俊麵更是紅的異常,然後他咬牙冷笑一聲,模樣拽到不行:“怎麼可能!我……我怎麼可能喜歡你這種幼稚的黃毛丫頭!你還真是異想天開!”話說的又急又快,說完了便是一窒。他覺得自己演的真是渣透了,連成語都沒用好,以她的聰明一定可以輕而易舉的拆穿,然後她一定會昂起小下巴不屑的說一句“你口是心非!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那他要怎麼答才好?
可是沒等他糾結完,她已經抬起頭來……她居然信了!她在男女之情上果然是白癡……就見她哦了一聲,迷惘的抓抓頭發:“可是我娘說,我這麼漂亮這麼可愛這麼聰明,每個人都會喜歡我的。我娘還說,喜歡才會想要親親,而且她還說,等我有一天想要親哪個人的時候她就放心了……“
她說的對啊!你娘親說的很對!沒有人會不喜歡你,也的確是因為喜歡才會親親……朱蕤靜靜的看著她。明明他是沾到便宜的那一個,而且被沾便宜的人根本沒有要追究,可是為甚麼他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花朝月很快拋開這個話題,笑吟吟的走過來:“不說這個啦,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朱蕤定了定神,無奈的回到正事兒上:“錦衣侯一定會四處搜尋……我們先離開這兒,在附近找個地方躲兩天,錦衣侯沒甚麼耐心,等他走了就可以了。“
花朝月哦了一聲:“可是我們為什麼不想法子收拾他呢?我有很多迷藥和迷香。”
朱蕤搖了搖頭:“我不想跟朝廷中人正麵衝突,能不打架,就不要打。”口中說著,他研究地上的玉片,暗自記憶方位,然後收了起來,道:“我們跟錦衣侯照過麵,所以現在需要易容改裝……”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用麵無表情掩飾著小心跳,淡定的問出來:“對了,你會不會幻形?”
花朝月搖頭:“不會啊。”
他微愕:“你不是……妖精麼?妖精就算不會幻形也可以恢複本體……”
他還沒說完,她已經瞪大了眼睛:“我怎麼會是妖精!”
“……”原來她不是妖精。朱蕤急急道歉,然後小鬆了口氣,隻是他顯然高興的太早了,如果他再問一句你是不是人類……答案就會很精彩……
道了半天歉,她還是有點兒悻悻的,朱蕤輕咳道:“你一定有可以改裝的衣服,把自己稍微變個樣子,我也換一件衣服。”一邊說一邊走到不遠處的大樹後。
易容改扮這種事她太擅長了啊!花朝月立刻從戒指中選出一件衣服,很費力的披掛在身上,然後又掏出另一種款式的頭罩套在頭上,再翻出一雙厚底的小靴子穿好……於是不大會兒朱蕤穿好衣服走回時,瞬間被閃花了眼睛,她換了一身紅底金線的衣裳,配上了紅底金線的頭罩,從上到下,從頭罩到裙擺,一層一層全都掛著流蘇,重重疊疊足有幾十層的樣子,她嬌小的身子已經被淹沒在了衣服堆裏,她簡直就是一個流動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