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六年之殤(1 / 2)

何侖沒有把藍雨抱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轉身進入藍雨的房子,一腳踏入藍雨的領地,他毫無猶豫。左腳一踩右腳腳跟將鞋子脫掉,那雙鞋子向醉臥一般斜躺在玄關,再沒有能得到何侖哪怕是一分的注意力。

何侖懷抱著藍雨徑直走進藍雨的客廳,斜臥在那純白色的柔軟沙發中,將藍雨麵向他的胸膛抱在懷中,而眼神銳利的看著斜對麵,靠著書架若有所思的陶靖宇。

這是什麼,挑釁?敵視?還是自我偽裝?陶靖宇想著不禁有些發呆,原來何侖也可以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為了什麼?

也許每個人為了自己所愛,都會變得幼稚而可笑吧。

而陶靖宇並不想折磨何侖,簡單的告訴何侖,藍雨對那段記憶已經沒有了。但那信息卻讓何侖整個人不由的震驚。

後來陶靖宇說了什麼,何侖並不記得。

後來陶靖宇是什麼時候走的,何侖並不知道。

隻知道在這個房間中,此刻隻有他和他的藍雨。

六年來,何侖對藍雨的思念為什麼從沒有停止,為什麼已經無比酸澀的心中,那無限的疼痛還要繼續累加繼續沉重的折磨他。

何侖沒有一個像藍若木一樣的哥哥,沒有人可以以愛的名義給他選擇性失憶的藥丸,沒有人願意以親情的名義為他背負奪走記憶的指責。所以他隻能清醒著,痛苦著,讓記憶一次次的加深,讓思念化成滲入骨髓的痛,讓心在每天的思念中一次次的被撕碎被啃食,而又一次次的強裝沒事。

何侖隻能一次次的找尋,換來的卻是更加深刻的痛苦。因為,藍雨哪裏都不在,哪裏都沒有。

有的人痛苦,他選擇忘記,因為他希望自己可以重新開始。而有的人痛苦,他選擇堅持,因為他知道忘記本身就是代表著忘不了。這六年來,何侖隻吃四樣東西,藍雨曾做過的咖喱,第一次他喂給藍雨的麵條,還有他們一起去吃的意大利麵,和別人送來給他的吃的。吃東西才可以活著,而活著在於何侖的意義其實就是為了等待。等待藍雨,等待那個說要永遠永遠在一起的小騙子,可以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到那個時候他一定要好好的抱住他,他一定不要他再離去,他一定要再喂他吃飯,他一定要他再為他取暖。

六年了,他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藍雨,無論讓他付出什麼,他都願意。怕隻怕老天再不給他機會,怕藍雨就此永遠消失在他的世界。

六年來,每天的等待幾乎會讓他瘋狂,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知道他必須要等待他的藍雨。他每天不停的寫小說,一次次的截稿日搞得自己狼狽不堪,一次次的廢寢忘食暈倒在家中。他是在給自己機會,給自己一個發泄痛苦的借口,給自己一個可以倒下的借口。每每被人指責寫作不要那麼拚命的時候,他都會笑笑說:“我早已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人”

他怕,他怕他再次傷心。而不是怕自己傷心。

他怕,他怕若幹年後,藍雨突然找到他,而那時的他已不在人世,那樣藍雨會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