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幾個人一起,找到縣郊一家比較僻靜的小客棧落了腳。這倒不是我們累到了非休息不可的程度,隻是現在藍府的情況不明不白,我們是不可能再回到藍府去的。想來想去,這麼晚的天色,也唯有這種地方可以落腳。客棧的老板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麼晚,迎到這麼多客人一般,起初見到我們,顯得有些吃驚。在聽到我們說要住店之後,連續確認了好幾遍,老板這才笑盈盈地將我們引上了樓。
老板是個中年的男子,他人雖然消瘦,但卻讓我感覺還是有幾分精明的。不過,從他親自帶我們到客房,就可以看出,這家客棧似乎少有人來往,少得連夥計也不需要雇傭了。
“幾位這是第一次來我們盂縣吧?”老板一邊走,一邊笑盈盈地開口問道。
我也微笑著回答道:“喲,老板可真是好眼力!”說著,我便覺得有些好笑,若不是第一次來盂縣,又豈會到他的店裏尋住處。
“客官,可不是我跟你吹牛皮,我這小店雖然打尖住店的人不多,但也足夠我練出看人的眼力。”他似乎在誇獎著自己。
“哦,是嗎?”
“那可不,不信的話,我能給您說說。”
“說什麼?”我沒有看他,隻是徑直向樓上走去。
“我能猜出您的身份。”那老板倒是沒有感覺我對他絲毫不感興趣,而是較有興致地繼續跟我說道。
“你猜吧。”我根本沒有半點心思搭理他,隻是出於禮貌,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客棧的老板眼力好,這的確不假。南來北往的人,見得多了,自然懂得察言觀色,所以沒有什麼奇怪的。在我眼中,隻覺得是些市井小民的雕蟲小技罷了。
“您是官府的人,是吧?”他突然就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一聽,身子一震,整個人就這麼愣了一下,不過隻是刹那間,我便恢複了平常,仿佛沒有一絲的變化。
“我想你是猜錯了。”我幽幽地答道。
“我懂!我懂!”那老板卻狡黠地一笑,顯得很不自然,那表情似乎在說,自己這次一定是猜中了一般。
我隻聽得他繼續答道:“看您這樣一定是在辦案子,放心,我的嘴嚴實得很,絕對不會給您添半點麻煩的。”
我沒有理會他,隻是這麼徑直地往上走去。那老板見我不發言,微微一笑,有著一股老練精明的味道,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說什麼,仿佛也知道,再說下去,便是自討沒趣了。
“客官,您幾位的房間到了。”他指著房間,對我們幾個叫道。
樓道顯得十分狹小,我需要從樓梯前讓開,跟在後麵的蘇紫楊等一行人才能走到走廊上。
“有勞了。”我對著老板說道,語氣中還是有些客氣的。
“您幾位要是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小人一定辦得妥妥的。”他自稱為小人,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客氣的說法,還是真的就一口咬定我是出來辦差的官爺,不過,或許是經曆了剛才的那一番對話,我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當然,我也沒有跟他辯解的必要,雖然幸運地讓他猜中了我的身份,但是這也對我們幾個人沒有絲毫的影響。這官吏有大有小,他又如何能知道站在他麵前的人,竟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呢?說不定,他心裏還暗自揣度,我是從哪個縣來的捕頭吧。
“沒事,你下去吧。”我擺擺手,他便點點頭,轉過身,就下了樓。
剛進房間,蘇紫楊便衝到桌位,坐了下來,也不顧什麼禮數,直接倒了杯茶水,豪飲似的就灌進了口中。王選一臉的微笑,坐了下來,問道:“蘇姑娘當真有這麼口渴?”
蘇紫楊眨了眨眼睛,望向了王選,回答道:“那可不是,這麼一路狼狽地逃跑,弄得我口幹舌燥的。”說著,她便望向了我,開口問道:“喂,杜易邪,我說你是不是給人認出來了?我們在這裏落腳,不會有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