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馬不停蹄趕往村子,好在一路上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也讓我心底稍稍安定了一些。終於,遠遠可以望見依掩在山林中的村子了,可是,我卻不自主地站住了腳。因為按理說,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村裏人出來勞作的時間,就算不說人來人往,起碼應該能看到村裏有走動的人,但是現在村子外麵卻一個人都沒有見到,這未免有些蹊蹺,而更奇怪的是,我隱隱約約已經可以看見村子裏升起的炊煙,這就說明村子裏的人已經回村了,但是為何卻不見有人在外勞作?我一時之間也無法想通,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進村去看個究竟再說。
來到村外,首先看到的就是我曾經棲身的那個小草棚。這裏似乎我走後就一直未曾動過,一切保持著原狀。我不免有些唏噓,本來以為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地方會就此度過半生,沒想到短短幾日,竟然莫名地被卷入了一個奇怪的漩渦之中。
走進村子,果然和我想的如出一轍,村裏人已經回到了這裏,可是卻戶戶房門緊閉,不見一個人在外麵走動。忽然,我看見前麵的一戶人家窗後有個人影一晃而過,我心中一動,仔細一看,這不是朱升家麼?我連忙走上前去,敲了敲窗戶。屋內的人聽到了動靜,轉身向窗外看來。我一看,裏麵站著的正是朱升!朱升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但是緊接著臉色一變,似乎十分擔心的樣子。朱升打開了屋門,將我迎了進去。
“村裏怎麼回事?”我一進屋,便立刻問道。朱升先是緊張地看了看屋外,似乎確認沒有外人,這才焦急地說:“你可回來了,你進村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我有些不解地說:“我不是讓一個人來村裏給你們帶了口信了嗎?還有,你們這麼小心翼翼的,在害怕些什麼?難道是邪屍?”朱升歎了口氣,說:“邪屍,已經被殺了。”被殺了!我很是吃驚,那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邪屍竟然被人殺了?!我急忙問道:“是誰有這等本事?”朱升說:“那胡惟庸的後人胡避文在你走後不久就找到了村子裏,說了你的情況,村長也沒有再為難胡避文——雖然心中仍有芥蒂——可是千年前的恩恩怨怨,這麼久了,也沒有再追究後人的必要了,於是便收留了胡避文,可是沒想到的是,竟然有人跟著他,找到了這裏!”“是誰?難道是老天祥的人?”我不由聯想到之前荊老對我的醫術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可是作為四大藥房,應該也不會做出這般舉動的。
朱升頓了頓,說:“是個年輕人,他自稱是個江湖道士,可以驅邪製凶,說完他還向村長露了幾手,於是村長便心動了,畢竟久居山洞之中也不是常事,於是便想請此人去村中製住邪屍,沒想到這人著實厲害——據帶他去村裏之人所說——那兩具邪屍在其手下未走滿一炷香的時間,便被其誅殺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此人的目的並不在此,我們這次可真是引禍進村了。”我正欲追問此人的詳細情況,沒想到門外卻傳來了一個懶懶的聲音:“既然你們都知道我的真正目的,為何不老老實實地配合我,這樣才能早日獲得自由啊。”
朱升聽聞屋外的聲音,頓時臉色大變,半句話也不敢多說了。我心裏一沉:看來,這才是正主,該來的還是來了。門開了,一個人大步地走了進來,腳下還帶著風聲,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而且本事還相當了得,不然怎麼能一人解決掉兩隻邪屍?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進來的人,年齡約摸二十七八歲,劍眉上揚,英氣十足,略微有些彎鉤的鼻子和臉上的刀疤卻為其增添了一絲凶惡之相。約摸六尺的身高,虎背熊腰,雙肩魁梧,與其格格不入的卻是他的一雙手,隻見他的雙手溫潤如玉,修長細膩,隻是關節處略略有些老繭。
來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的麵前,對眼前有些發抖的朱升看也不看一眼,隻是直直地盯著我,說:“哦,是你,你就是和胡避文那小子見麵的人吧?”我皺了皺眉,說:“你是何人?”“哈哈!”隻見那人大笑一聲,道:“我是何人?好吧,我從來不殺冤死鬼,就讓你上路也弄個明白,我叫常空無,至於我的身份,你就沒必要知道了,你隻要知道,既然你還敢回來自投羅網,那麼就和這個村子裏的人一樣,在我未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之前,你們一個都別想離開!至於在我得到之後嘛,你們的性命,還得看我的心情如何啦。”我一聽此人口毒舌狠,便暗道不妙,就算村人裏妥協,最後的結局想必也是落不得個好下場——此類凶人多愛做殺人滅口之事。
我鎮定了一下心情,淡淡地問道:“不知兄台來此荒山小村有何貴幹?敢問你又想得到什麼?”我一邊轉移他的注意力,一邊對朱升暗暗使了個眼色,想讓其趁他不備,偷襲他的背後。可是沒想到朱升這個村子裏的大漢竟然麵露苦色,一動也不敢動。隻見常空無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手一揚,一道銀光閃過。我大吃一驚,抬頭一看,隻見朱升額心處,一根銀針紮在了上麵!隻見朱升渾身抽搐起來,一下就癱倒在地。我氣憤不已,連忙上前扶起朱升,可是朱升似乎已經神誌不清了。我憤憤地說:“你愧對練武之人的名號,竟然一言不合,暗器傷人!”常空無沒有說話,隻是不懷好意地看著我笑。我搭了一下朱升的脈,脈象平穩,隻是潛脈有些繚亂,看來並無大礙。沒想到,那常空無看到我給朱升搭脈,竟然眼色一亮,接著緩緩地說:“他死不了,隻是看你似乎想讓他對我欲行不軌,所以我隻好殺雞儆猴,給你點顏色看看。”我沒有理他,抬手就想拔去紮在朱升額頭的銀針,可是當我看到那銀針的時候,卻不免呆住了:這,並不是什麼暗器,而是我再熟悉不過的——針灸用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