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豐五年,三月。
安定伯府西北角一個破落的院子裏。
陽光正好,程芷沅倚在躺椅上,一個人在院子裏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微風輕拂,夾雜著一絲清新的草木香,院子裏的青石地麵,還殘留著早春的微涼,而她,卻似未覺。
隻半眯著眼,看似愜意。
但隻有微蹙的眉頭出賣了她此刻的心緒不寧。
MD!
也不知道李知許那個臭小子是不是真一起穿到這異世來了。
要是被她找到了,她非打斷他三條腿不可!
她叫程芷沅,弟弟隨母姓叫李知許。
是十日前穿越來的,她原本隻是過年回個家,卻不想剛拿到駕照的“好弟弟”非要來接她。
看似姐弟情深是不是,事實上隻是她那個麻瓜弟弟,想給她炫耀自己的新拿的本子。
沒想到途中一腳油門,直接把自己帶到了這裏。
家還沒到,人沒了!!!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在這個破爛院子裏,成了大周朝安定伯的嫡女程芷沅。
母親謝洛瑤是宣武侯之女,十五年前生原身的時候難產而死,五個月後父親就娶了自家表妹,七個月後就生了個女兒。
原身在後母手下討生活本應該是很艱難的。
但好死不死,原身母親謝洛瑤的閨中密友是當時的皇後後來的太後,自小對她照拂頗多。
一年前更是放話出來,她當初在閨中的時候就和謝洛瑤約定過親事。
也就是說,原身一下成了內定的宮中貴人。
身價一下子水漲船高,更是在家中橫行霸道,惹得天怒人怨的。
等今年七月,小皇帝就要滿十五歲了,按祖製他就可以親政了。
這古人親政前可不得大婚,來證明自己已經是個男人了。
畢竟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
所以半個月前,太後挑選了幾個和小皇帝差不多年紀的女子,以三公主伴讀的名義進了宮。
實則是觀察這些女子的品性,挑選出一個皇後來。
原身當然是誌在必得的去了,然後就在宮中不知怎麼摔到了皇帝身上。
接著天空一道暴雷就那麼正正好,劈到了他們兩人身上。
被雷劈到這種事,肯定不能是皇帝的錯,於是隻能是原身背了這個不祥的鍋。
然後原身變成了她!
.......
所以,這十日程芷沅都在想一個問題,就是她那個好弟弟,能不能爭點氣穿成小皇帝!
如此她日後就能在這個大周朝作威作福、懟天懟地、目中無人了。
做了多年社畜的她,就這麼點要求,很合理吧!
還在做著白日夢,忽聞雜亂的院外腳步聲紛至遝來,由遠及近。
程芷沅從思緒中跳出,唇角微挑,似笑非笑,終於,來了!
不多時,一群人湧入月亮門,為首一人麵容嚴肅,目光冷冽正是這具身子的生父安定伯,他身側站著的則是他的續弦王婉黎,和他們的女兒程妙儀。
三人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程芷沅身上。
各有情緒。
但程妙儀到底年輕,臉上的得意和興奮,一覽無餘。
而他們的身後,隻一人帶了一個心腹。
程芷沅垂下眼眸,掩飾住眼底的情緒,起身緩緩行了禮,動作間流露出一種溫順和恭敬。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見平日張牙舞爪的長女如此溫順,安定伯有些不適應,但還是揚手讓她起身,隻是眼底多了幾分探究。
程芷沅起身後,依舊微微欠著身子:“女兒身子如今大好,應當是女兒去看望父親母親,結果還勞累您老走一趟,還望父親母親贖罪。”
“喲,姐姐今日怎麼轉性了,還知道心疼爹娘了。”
一旁的程妙儀神情古怪地看著程芷沅,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莫不是猜到...”
“妹妹!”
程芷沅突然拔高聲音,阻止程妙儀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有些窗戶紙一旦在此刻被捅破了,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以前是姐姐魔障了,有些事總也想不透徹。今日在這裏,姐姐給你賠個不是。”
說著,程芷沅緩緩走到安定伯麵前,淡然的神情中帶著一絲懊悔。
她微微低著頭,麵容沉靜如水,眼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以前因女兒的不懂事,讓父親受累了!”
安定伯聽了,目光落在程芷沅的身上,卻見到她麵色平靜,眼中無悲無喜,不由心中疑惑起來。
難道這個囂張跋扈的女兒,當真死過一次後大徹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