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同跌跌撞撞跑向水榭,遠遠便看到水榭外麵奴仆們麵色惶惶。
門外親衛見她過來,連忙讓開門。她整整衣衫,深吸了一口氣才進門去。
水榭之中歌舞早已經停了,堂下跪倒了一大片。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隨女,一臉笑意跪坐在年輕的皇帝身後。見沈四同進門來,微微對她笑。
皇帝麵上鬱鬱,想也知道此時他並不高興聽到段氏提的這件事。在他看來,這件事自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畢竟他也並不太願意,與蔡氏在這種形勢之下,這麼快公然翻臉。
而蔡姬麵色冷傲,似乎事不關已。
殿中眾官員無不竊竊私語。
段氏一身胄甲,昂然而立,口中正向跪伏的一個女奴高聲說道:“告訴陛下,你是做什麼的。”
那女奴畏畏縮縮跪著,頭也不敢抬,聲音顫抖著說:“奴,奴是灑掃。昨日在隨待郎院中打掃。本是晨間便要打掃幹淨,但有個姐姐過來傳說,大醫有話,隨待郎需安心養病不能打擾,叫奴等待郎不在時再去。”
“你是幾時再去的?”段氏問道。
女奴全身一抖,連忙埋著頭繼續說:“奴也不知道待郎幾時才不在,又怕耽誤了事情被管事嬤嬤責罰,是以過了午時便去了,但不敢驚擾待郎,又不敢自行離去,便一直在院外候著。到傍晚時,隨待郎才走。奴急著進院中去,撞到了一個人……”
段氏說:“告訴陛下,你撞見了什麼人?”
那女奴連忙說:“她手中拿著空托盤,像是下廚送膳食的。她被奴一撞,掉了塊玉佩,奴撿起來要還她,但越叫她越跑。後來奴進屋打掃便看到桌上有粥…………再後來……再後來聽說……死了人了!”
聽到玉佩兩個字,蔡姬臉色猛然一變。麵色又驚又怒。她的手絞在一起,看向臉色欲發陰沉的皇帝。
皇帝並不看她,注視著那個女奴,向段氏道:“玉佩呢?呈上來。”略有倦色。
段氏連忙將手中之物雙手奉上。
隨女一見那東西,驚呼了一聲,看向蔡女道:“這不是——”但仿佛自知失言,連忙掩嘴不語。
皇帝突然轉向她:“不是什麼?”眸色深沉。
隨女瞪著無辜的眼睛,遲疑了一下才說:“這個東西,不就是上次陛下賜給蔡姐姐的嗎?”
一派天真,伸手指指玉麵“呶,玉中有蝶,栩栩如生。姐姐還說,這要是一對才好,正是比翼雙飛之意。還說絕不會離身,自當好好珍惜陛下的一片情誼。妹妹想要看看,也是不行呢。”
看了一眼皇帝,嗔道:“陛下已然記不得了嗎?”幾分哀怨。
皇帝皺眉不語。審視手中玉佩。
蔡女麵色更是難看,正要開口,隨女連忙道:“姐姐,此玉佩就是這麼巧,在日前丟失了,怎麼恰被什麼人撿了去又生今日事端。看來決然是有人陷害姐姐。不是如此還能是如何呢?姐姐與待郎前無冤後無仇的,怎麼會行如此膽大惡毒之事!人人皆知陛下愛待郎之聰慧才情,姐姐怎麼會如此行事與陛下為敵?!”
竟然是為蔡女辯解。
沈四同不由得意外,隨女竟然連對手也去幫,多看了隨女兩眼。心中不由得好笑,她隻以為姬氏中人素來狡黠多思,而這個隨女,畢竟身為姬氏旁支的女兒。但她卻能被隨家視為親生女兒般養大,且要送上後位,必然是個厲害的人物。